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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初入巨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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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石梁似乎比我们昨天来时走得那条更宽,勉强可以容得良两人并肩而过,但也更长,前方云雾弥漫,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沿着脚下的几寸可见之地慢慢向前挪动,走了很久也未见变化,彷佛这场路漫漫没有尽头。

    山坳里狂风呼啸而过,发出凄厉的声响,好像许多人在一起痛苦地嘶吼,喊得我心里直发毛;寒风泠冽,又如一把把无形的刀子,一刀刀干脆利落地在我的皮肤上划过,我的脸、脖子、手、脚踝......任何裸露在外的地方都感受到剧烈的疼痛,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这种疼痛得感觉正在逐渐侵害我的神经,我的知觉渐渐麻木,四肢正在变得僵硬。

    我紧紧挨着轩辕禹诺,下意识里觉得唯有这样依附在他的身上,才能捱过这段“天路”,行进中轩辕禹诺已经改用右臂紧紧箍着我的肩膀,把我牢牢护在怀中,我的头抵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潜意识里把这心跳作为鼓点,跟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轩辕禹诺身形高大,如一堵铜墙铁壁把山风对我的伤害降到最小,他的胸怀厚实而温暖,难怪我老是不知不觉地往他怀里钻,想起连着两晚我丢人的作为,我心跳加速,脸又不自觉的红了,偷偷抬头看他一眼,他紧皱着眉头,专注于行进,幸好没有发现。

    “别担心,我们已经走过了一半的路,现在开始,越往前受到的风力应该越小,我们会更容易些,可以用比之前更短的时间走完剩下的路。”轩辕禹诺总是很敏锐,其实还是发觉了我的小动作,只是他误以为我是在害怕,贴在我耳边安抚地说道。

    我嗯了一声,也许是风声太大,他听不到,他又低下头看看我,眼神有些担忧。我忙冲他一笑,脸紧贴着他的胸口,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有他在我很安心,可以坚持下去,他的脚步一顿,搂着我的手突然举起来,轻轻覆在我的头顶,温柔地蹭了蹭,好像是长辈在褒奖小孩子一般,我心神一荡,脸更红了,不敢看他,只好把头埋下去,假装专注于脚下。

    两人复又前行了一段,轩辕禹诺的判断非常准确,风力果然渐小,而且明显感受到温度也在逐渐升高,好像从冬天走到了春天一半,空气里的湿度很大,吸进鼻腔里有一种潮热的感觉,前面的浓雾越发地厚重,我们行进其中就好像走进了一团棉花,除了脚下的方寸之地,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走了没一会儿,我们的头发上都结起了小小的水珠。

    好不容易终于冲出了迷雾,已经可以隐约看到石梁尽头的山景,这真是个令人感到迷惑的世界,两人都禁不住露出惊愕的神色。

    加快两步终于稳稳地踩到了大地,可是我们却都不敢像昨天那样瘫倒下去休息,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范围,我们的神经紧绷着,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这是一片巨大无比的森林,所有的一切好像都被放大了十倍,参天的大树,树干粗壮得就算来十个成年男子也合抱不起来。草长得足有一人多高,长长的草叶因为自身重量太重,弯折下来,叶边露出可怕的锯齿,我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如果不小心被它划拉一下,可以想象和被锯子锯了是一样的结果。花朵的颜色极其艳丽,大红的、宝蓝的、鹅黄的一大朵一大朵地垂在我们的头顶上,发出浓烈刺鼻的香气,我们一边捂紧口鼻,一边尽量绕开这些浓艳的花朵,避免被它们时不时抖落下来的花粉砸到。大自然里,越是颜色鲜艳的东西,毒性越是剧烈,这个法则我始终深信不疑。

    我们在这森林里好像两只弱小的蝼蚁,胆战心惊地穿梭着,这里哪怕窜出个猫儿狗儿按十倍放大,也足可以将我们轻松置于死地。

    我一直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遇到什么活物,然而上天总是爱和我开玩笑,怕什么来什么。

    走在前面的轩辕禹诺突然刹住脚步我就知道不好了,他神色紧张地缓缓回过身,向下按了按手示意我蹲下,我连忙照做,两人藏在草堆里,透过长长的草叶子,只见距离我们不远处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正在慢慢蠕动,那个东西有裕王府前厅的廊柱子那么粗,全身布满了血红血红的鳞片,若不是它正在移动,咋一看真的很像是大红廊柱横倒在草丛里。

    是蛇!巨蛇!裕王府的廊柱足足要两个人张足手臂才能围起来,这么大的蛇如果要吃我们,恐怕只要一口,就能把我们两个一起吞下。幸而,它似乎已经吃饱了肚子,又或许是嫌弃我们两个肉太少,反正就是没有停留,一点一点地只管自己悠哉地往前游走,我大气也不敢出,看看轩辕禹诺只见他脸色发白,亦是神色无比紧张,巨蛇的身体足足从我们眼前过了半个多时辰,方才见尾,可见其身长何止百米,直到它完全离开,我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了。

    “我们快走。”一边我还余惊未了尚在发怔,一边轩辕禹诺已经牵起我的手,把我拽走了。

    越往林子里面走,就越是觉得潮湿闷热,加上先前出了的这一身汗,浑身上下都是粘粘乎乎的感觉,又累又渴,体力开始逐渐不支,我完全被轩辕禹诺牵引着,眼睛其实已经开始冒金星了。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出去了。”幸而一路上,轩辕禹诺一直紧紧抓着我,时不时地回头来这么一句,让我总是抱有一丝希望。

    终于,也不知又走了多久,我们终于走到了这片林子的边缘,神奇的是,这边还热的像酷暑,透过树枝铺展在眼前的是一马平川的皑皑雪原,只见白茫茫的一大片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刺痛人的双眼。

    “这么热的地方怎么会有积雪?”我狐疑道,可是想着刚才那些庞然大物,好像又觉着在这里似乎无论出现什么怪异的现象都是正常的。

    “不会是雪,应该是水汽一类的东西。”轩辕禹诺定定地望了一眼,镇定地说。

    事实证明,头脑发热中作的判断果然偏差很大,要像轩辕禹诺这样有强大的定力,冷静地分析才能得真知。出了林子,温度并没有如我料想中的急剧降低,反而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没有了障碍,走近了才看得真切,原来所谓“雪原”竟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形湖泊,无波无澜,平静得就像一面镜子,水汽凝结在湖面上,变成升腾的白雾,四面都是高耸入云的巨大树林,没有风,雾气聚集不散就像是个罩子似的把整片湖面都盖了恰里,故而我才会看走眼,还以为是片“雪原”。

    “有湖就有鱼,今儿的晚餐有着落了。”我兴奋起来,除了清晨吃的那两个鸟蛋,就靠几只果子支撑到现在,我早就饥肠辘辘了,可怜巴巴地望着轩辕禹诺,指望着他能像昨晚上似的再做一顿大餐。

    然而轩辕禹诺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完全专注于湖水彷佛在细究着什么。

    “怎么了?你是担心这里的鱼也巨大无比,难以捕获?”我不明所以地凑上去问。

    “这里不会有鱼。”轩辕禹诺轻叹了口气,语气淡淡地说。

    “为什么?”

    “因为......”他边说着边抓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伸进了湖水中。

    “呀。”一股暖流从我的指尖出发直击心头,“这是温泉?”我瞪大了眼睛。

    轩辕禹诺点点头,嘴角一扬:“鱼你就别想了,倒是可以洗个澡。”

    “洗澡?”我白了他一眼,嗫喏着:“在这儿怎么洗嘛!”

    他一愣,但随即顿悟,大笑起来:“君子非礼勿视,我会去那边。”他用手指了指湖的另一边,“我们之间隔着那么厚的水雾,你放心,我什么都看不到的。”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如他所说出了白雾,什么也看不到,放心地点了点头。

    “白宁,你就这么不放心我?”轩辕禹诺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说:“你也不想想,这几天我要是真有个什么想法,早做了还能等到现在?再说了,你这么瘦,一点儿肉也没有......”

    “说什么呢!”耳听着这家伙越说越离谱,我气急打断他,气呼呼地说:“我有肉没肉要你管!你既然没想法那还不快走!”

    “好好好,我走,我走......”见我作势要打,轩辕禹诺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戏虐地笑着逃开了。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身影便没入了厚重的白雾里,难寻踪迹。看来轩辕禹诺这点倒是真没骗人,这雾果然是最好的屏障。

    我很快褪下身上的衣物,连日奔波的疲惫和身上汗湿的黏腻感让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好好清洗一番,可是抬脚迈进湖水中,竟一个踏空,整个人沉了下去,温泉水不比一般的湖水,浑浑地泛着白,加上心急我根本没有看清湖底的情况,想着靠近岸边总是有缓冲的地带,谁知道这湖竟然没有!我这一坠脚都没触到底,只能甩动双腿奋力浮上来,真正是泡了温泉了。

    我沿着岸边,小心翼翼地游了一段距离,心里想着可能是我方才下水的位置不对,江河湖海越是靠近岸的地方总有泥沙堆积出个缓坡来。

    可是,很快我发现了不对劲,这个湖好像真的没有所谓的“岸”,我试着用手去触碰湖岸下的地方,都是直上直下的石壁,脚抵在石壁上是滑腻腻的触感,兴许是上面铺长着的青苔之类的藓类。好奇怪的湖,如果把它缩小了看,它就像是被个大木桶装起来的温汤,我心底生气丝丝不安,忙往回游。

    眼看着就要抵达先前褪下衣服的地方,忽然耳边:“踏踏踏踏!踏踏踏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寻声望去,只见轩辕禹诺从白雾中飞身冲出来。

    我顿时傻了眼,怎么回事!

    只见他直扑我而来,经过我的衣物手一勾随手挑起一件上衣,提在手上,脚下速度不减,飞身点水右手抓住我的手臂,一用力就把我整个儿地提出了水面。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惊呼卡在喉咙口,长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轩辕禹诺将我带入怀中,同时把手上的衣服抖开将随便一裹,搂着我翻转了个身,稳稳地落在了岸上。

    脚一落地,他即将我打横抱起,迅速逃离湖岸,向树林方向跑去。

    “轩辕禹诺!你干什么!”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拼命挣扎着。

    “别动,水里有东西!”他冷声回答。

    “什么!”我大惊,可是看他面色凝重,不像是说谎,只好暂且停止反抗。

    跑出了一大段距离,轩辕禹诺终于在一棵大树下放下了我。

    我紧紧抓住身上的衣服,尽力遮盖重要的部位,人一个劲儿地往后缩。

    “别动。”他却一把抓住我的脚踝,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轻轻地抬起,盯着我的脚底看。

    “怎......怎么了?”我被他看的心底发虚,颤声问。

    他没有回答,伸出并拢的食指和中指在我的脚掌上重重一刮,只见立刻在他的中指上积起了一层白霜似的东西。

    “这这这......这是什么?”我惊讶地舌头都打结了,脚底碰到的滑腻腻的东西竟然不是什么苔藓,而是这种东西,这到底是什么呢?看着轩辕禹诺面色越发沉重,我的心也越发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