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桃花朵朵笑春风（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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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二公子大驾光临的时候，我正在泉水池中游泳。整日盘腿打坐使得我颈椎腰椎都不舒服，而游泳却能全身放松。
我们芩府虽是以走私梨子发的家，但也有些立足的真本事，其中一项便是做衣服。都说狐狸最聪明，但平心而论，真不如凡间之人心灵手巧。狐狸仙境的居民不懂得纺线做衣，衣物要么是用法术变出来的，要么是从凡间贩卖来的。而芩府，正好会那么一点儿皮毛。
也正是因为芩府会那么一点儿皮毛的做衣法术，才不至于令我在合欢二公子面前一丝不挂。
合欢二公子出现在泉水池边的时候，我正在仰泳，忽然间看到一片青色落入眼帘，仔细一看，原来是这泉水池的主人驾临。
合欢二公子站在那里，嘴角含笑地看着我在泉水池中嬉戏。我也就大喇喇地穿着泳衣继续游我的泳。泳衣是保守款的，上身是件背心，下身是条裤裙，只露出四肢和腰部一圈的肌肤。泳衣是用合欢花的花瓣编织而成，很深很深的粉红色，又浸了水，颜色更重了，越发衬得我皮肤白皙细腻。
我料定这位二公子是没有见过泳衣的，便任他好好欣赏。合欢二公子似乎很奇怪我的反应，以为我会大呼小叫躲起来，或者对他施法等等，但我该干什么干什么，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
我的泳衣虽然保守，但在穿长衫的仙境中也算得上是大尺度暴露。如果换了别的男子，我定会穿上衣衫。可是男女之间就是这么奇怪，一旦发生了肌肤之亲，就不在乎那么多了。
“你这是在挑逗我吗？”合欢二公子用了一个术，将我从水池中吸了出来。可惜他只将我吸出水池，却并未将我身上的水渍吸干，以致于我站在他面前时，身上还在滴水。
我大大方方地立在他的面前，问道：“就算挑逗一个人，也要知道他的名字才行。”
“牧羽。”合欢二公子朱唇轻启，缓缓说道。
“好霸气的名字！公子难道要将飞禽类都收做你的家禽，任你放牧不成？”我一边擦着脸上的泉水，一边挑着眉毛问道。我这么做，已经暗含挑逗的意味了。他是我的情劫，我总要受伤才能渡过。既然如此，我干脆主动一些，早受伤早疗伤早痊愈。
“三小姐在这里，过得很是逍遥自在呵。”牧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用他那深邃的眼神盯着我的面颊，细细地看着泉水汇集到我的下巴，然后，他伸出细长的手指，将那汇集成水滴的泉水，轻轻刮下。
“树屋，泳池，花朵，是每个女孩儿都向往的。小女子不才，偏偏都很喜欢。”我解开发髻，令吸饱了水的头发散开。垂到腰际的青丝，便如烫了大波浪一样，妖娆妩媚地蜷曲着。
“和三小姐的花园子比，这里又如何？”牧羽的手，从我的下巴转移到发丝上，轻轻捋着，眼神逐渐温柔起来。
“我院子的风景，牧羽公子也是见识过的，何必要来问我？而且，牧羽公子见识的还是……夜景。”我吃吃地笑着，转了一个圈儿，躲过他的手掌，令他触摸不到我。
“三小姐的园子果然景美人更美，尤其是三小姐斗法不过，竟然……”牧羽的笑中带着坏相，还有一抹淫邪。
我想：“将来我就是要爱上这个人，然后再被他抛弃吗？”我又开小差了。所以本该继续下去的挑逗与引诱，似乎都因为我的开小差而停止。
“三小姐在想什么？”牧羽靠近我，拿着我的青丝把玩。
我总不能告诉他，我在想我的情劫吧。于是我随便找个话题：“在芩府，我有梨芳苑；在梨峰，我有桃花坞；这里，我总要起个名字才好。”
“那就叫‘芙蓉帐’吧！”牧羽一把将我揉进怀里，也不怕我身上的水会弄湿他的衣服。
“以天为盖地为床，牧羽公子一贯如此雅兴吗？”我在他耳边，呢喃问道。
但是牧羽停了下来，幽幽地说：“你心里有一个人。”
是的，我心里就是有一个人，那人不正是他牧羽吗？当初误以为是大师兄，思念了许久。现在，这个人出现了，而我的劫数也到了。
“你心里的人，不是我。”牧羽抬起头来，直视我的眼睛。
我不怕他看，我心里的人，正是渡我劫数之人，不是你牧羽还会是谁？
“你去过泾水？”牧羽咄咄逼人地问道。
我的眼神一片迷茫，摇了摇头。
牧羽将我粗鲁地扔在地上，说：“你可以离谷了。”
这就完了？我的劫数怎么办？还有我心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牧羽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把话说清楚！”我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沾得满头满脸的合欢花，打算问个清楚。
“你胸前的玉环，是个宝贝，哼！”牧羽扔下没头没脑的半句话，转身飞走了。
我的玉环又怎么招他惹他了？泾水，和泾水有什么关系？玉环是娘亲的物件，难道娘亲来自泾水？
我听经常去凡界的大师兄说过，梨峰是狐狸仙境距离合欢仙境最近的一个山峰，梨峰与合欢仙境之间隔着数个凡间。凡间有一条河，正好经过梨峰山脚，从而将狐狸仙境和凡间隔开。那条河，便是泾水。
可是，这漫漫的合欢树林，我如何离开？凡间凶险，我又如何穿过凡间，渡过泾水，返回梨峰？我只是一只不到七百年的狐妖，独自去人间，无异于送死！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天空一声鹰叫，将我注意力转移到天空。
天呢！我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鹰，天空顿时黯然失色。我想起《逍遥游》中的一句话：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鹏？可为什么是红色的？
正想着，红色的大鹏鸟俯身朝我冲了下来。顷刻间飞沙走石。我迷离着双眼，正思考要不要躲进树屋，大鹏鸟却将我抓起带入空中。
我晕车晕飞机晕自由落体，所以当我到达目的地后根本不记得过程几许。当我被渔民从湖里打捞回家，准备拜堂成亲给自己当老婆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已进入凡间。
外面吹打声阵阵，人声鼎沸。我耳朵灵敏，听到那些来喝喜酒的对话，大体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鹏鸟不知道当时我已经晕死过去，随便将我扔进凡间的一个湖泊便回去复命。凡间的河水没那么容易淹死我，我漂在湖面上三天三夜，终于被一个渔民打捞起来。渔民又老又丑，一直娶不上老婆。前年用全部的积蓄说了个老婆回来，却是个病秧子，没几天就死了。这渔民如果一直没娶过老婆还好，一旦娶过老婆就再也忘不了有老婆的滋味了。眼看白捡个大美女，怎能就此放过？
不过这渔民刚把我打捞上来的时候没想那么长远，只想找个大夫看看我还能不能救活，因为我那一口气实在微弱得很。我们仙境的狐狸，能活数百数千甚至数万年，心跳当然比凡人慢许多。凡间的大夫说我没得救了，准备后事吧。渔民可惜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姑娘就只能等死。他想了想自己刚过门一年就死掉的老婆，心想过门一年也是过，一天也是过，于是当下决定和我拜堂成亲。
我上午被从湖里捞出，中午被大夫误诊没救，下午接着就要拜天地了。看来这个渔民很赶时间。
我活动了活动四肢，感觉除了酸痛外并无大碍，便准备离开。此时门突然开了，几个妇人要带我过去拜天地。她们看到我好端端地站着，不禁大吃一惊。
“哎呀这等标致美人儿莫不是仙女下凡？”其中一个妇人感慨道。
另一个妇人不耐烦地说：“管她仙女妓女，我们家老张捕鱼捕上来的，就是老张家的人。赶紧去拜天地！”
这些愚昧的人啊，真是什么人都敢惹。我施了一个法术，令她们将其中的一个妇人误以为是我，便抓着那个妇人走了。
被抓的那个妇人一直大喊：“你们抓我干什么？我可是烈妇！我是有贞节牌坊的！我不会改嫁的！我不会对不起我们家老李的，老李啊，你走得太早了，老李啊，你让她们放开我啊……”
原来是个寡妇。寡妇配鳏夫，不正好一对儿。那个寡妇哭归哭，闹归闹，真正和渔民拜天地的时候，却是半推半就，然后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扭扭捏捏地进了洞房。唔，貌似我还做了件好事儿。
很多很多年后，当我将这段往事当成一件功德说与牧羽听的时候，牧羽却吓出一身冷汗。他说如果不是我苏醒及时的话，他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我了！牧羽说得非常严肃，也令我有些后怕。
合欢二公子大驾光临的时候，我正在泉水池中游泳。整日盘腿打坐使得我颈椎腰椎都不舒服，而游泳却能全身放松。
我们芩府虽是以走私梨子发的家，但也有些立足的真本事，其中一项便是做衣服。都说狐狸最聪明，但平心而论，真不如凡间之人心灵手巧。狐狸仙境的居民不懂得纺线做衣，衣物要么是用法术变出来的，要么是从凡间贩卖来的。而芩府，正好会那么一点儿皮毛。
也正是因为芩府会那么一点儿皮毛的做衣法术，才不至于令我在合欢二公子面前一丝不挂。
合欢二公子出现在泉水池边的时候，我正在仰泳，忽然间看到一片青色落入眼帘，仔细一看，原来是这泉水池的主人驾临。
合欢二公子站在那里，嘴角含笑地看着我在泉水池中嬉戏。我也就大喇喇地穿着泳衣继续游我的泳。泳衣是保守款的，上身是件背心，下身是条裤裙，只露出四肢和腰部一圈的肌肤。泳衣是用合欢花的花瓣编织而成，很深很深的粉红色，又浸了水，颜色更重了，越发衬得我皮肤白皙细腻。
我料定这位二公子是没有见过泳衣的，便任他好好欣赏。合欢二公子似乎很奇怪我的反应，以为我会大呼小叫躲起来，或者对他施法等等，但我该干什么干什么，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
我的泳衣虽然保守，但在穿长衫的仙境中也算得上是大尺度暴露。如果换了别的男子，我定会穿上衣衫。可是男女之间就是这么奇怪，一旦发生了肌肤之亲，就不在乎那么多了。
“你这是在挑逗我吗？”合欢二公子用了一个术，将我从水池中吸了出来。可惜他只将我吸出水池，却并未将我身上的水渍吸干，以致于我站在他面前时，身上还在滴水。
我大大方方地立在他的面前，问道：“就算挑逗一个人，也要知道他的名字才行。”
“牧羽。”合欢二公子朱唇轻启，缓缓说道。
“好霸气的名字！公子难道要将飞禽类都收做你的家禽，任你放牧不成？”我一边擦着脸上的泉水，一边挑着眉毛问道。我这么做，已经暗含挑逗的意味了。他是我的情劫，我总要受伤才能渡过。既然如此，我干脆主动一些，早受伤早疗伤早痊愈。
“三小姐在这里，过得很是逍遥自在呵。”牧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用他那深邃的眼神盯着我的面颊，细细地看着泉水汇集到我的下巴，然后，他伸出细长的手指，将那汇集成水滴的泉水，轻轻刮下。
“树屋，泳池，花朵，是每个女孩儿都向往的。小女子不才，偏偏都很喜欢。”我解开发髻，令吸饱了水的头发散开。垂到腰际的青丝，便如烫了大波浪一样，妖娆妩媚地蜷曲着。
“和三小姐的花园子比，这里又如何？”牧羽的手，从我的下巴转移到发丝上，轻轻捋着，眼神逐渐温柔起来。
“我院子的风景，牧羽公子也是见识过的，何必要来问我？而且，牧羽公子见识的还是……夜景。”我吃吃地笑着，转了一个圈儿，躲过他的手掌，令他触摸不到我。
“三小姐的园子果然景美人更美，尤其是三小姐斗法不过，竟然……”牧羽的笑中带着坏相，还有一抹淫邪。
我想：“将来我就是要爱上这个人，然后再被他抛弃吗？”我又开小差了。所以本该继续下去的挑逗与引诱，似乎都因为我的开小差而停止。
“三小姐在想什么？”牧羽靠近我，拿着我的青丝把玩。
我总不能告诉他，我在想我的情劫吧。于是我随便找个话题：“在芩府，我有梨芳苑；在梨峰，我有桃花坞；这里，我总要起个名字才好。”
“那就叫‘芙蓉帐’吧！”牧羽一把将我揉进怀里，也不怕我身上的水会弄湿他的衣服。
“以天为盖地为床，牧羽公子一贯如此雅兴吗？”我在他耳边，呢喃问道。
但是牧羽停了下来，幽幽地说：“你心里有一个人。”
是的，我心里就是有一个人，那人不正是他牧羽吗？当初误以为是大师兄，思念了许久。现在，这个人出现了，而我的劫数也到了。
“你心里的人，不是我。”牧羽抬起头来，直视我的眼睛。
我不怕他看，我心里的人，正是渡我劫数之人，不是你牧羽还会是谁？
“你去过泾水？”牧羽咄咄逼人地问道。
我的眼神一片迷茫，摇了摇头。
牧羽将我粗鲁地扔在地上，说：“你可以离谷了。”
这就完了？我的劫数怎么办？还有我心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牧羽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把话说清楚！”我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沾得满头满脸的合欢花，打算问个清楚。
“你胸前的玉环，是个宝贝，哼！”牧羽扔下没头没脑的半句话，转身飞走了。
我的玉环又怎么招他惹他了？泾水，和泾水有什么关系？玉环是娘亲的物件，难道娘亲来自泾水？
我听经常去凡界的大师兄说过，梨峰是狐狸仙境距离合欢仙境最近的一个山峰，梨峰与合欢仙境之间隔着数个凡间。凡间有一条河，正好经过梨峰山脚，从而将狐狸仙境和凡间隔开。那条河，便是泾水。
可是，这漫漫的合欢树林，我如何离开？凡间凶险，我又如何穿过凡间，渡过泾水，返回梨峰？我只是一只不到七百年的狐妖，独自去人间，无异于送死！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天空一声鹰叫，将我注意力转移到天空。
天呢！我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鹰，天空顿时黯然失色。我想起《逍遥游》中的一句话：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鹏？可为什么是红色的？
正想着，红色的大鹏鸟俯身朝我冲了下来。顷刻间飞沙走石。我迷离着双眼，正思考要不要躲进树屋，大鹏鸟却将我抓起带入空中。
我晕车晕飞机晕自由落体，所以当我到达目的地后根本不记得过程几许。当我被渔民从湖里打捞回家，准备拜堂成亲给自己当老婆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已进入凡间。
外面吹打声阵阵，人声鼎沸。我耳朵灵敏，听到那些来喝喜酒的对话，大体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鹏鸟不知道当时我已经晕死过去，随便将我扔进凡间的一个湖泊便回去复命。凡间的河水没那么容易淹死我，我漂在湖面上三天三夜，终于被一个渔民打捞起来。渔民又老又丑，一直娶不上老婆。前年用全部的积蓄说了个老婆回来，却是个病秧子，没几天就死了。这渔民如果一直没娶过老婆还好，一旦娶过老婆就再也忘不了有老婆的滋味了。眼看白捡个大美女，怎能就此放过？
不过这渔民刚把我打捞上来的时候没想那么长远，只想找个大夫看看我还能不能救活，因为我那一口气实在微弱得很。我们仙境的狐狸，能活数百数千甚至数万年，心跳当然比凡人慢许多。凡间的大夫说我没得救了，准备后事吧。渔民可惜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姑娘就只能等死。他想了想自己刚过门一年就死掉的老婆，心想过门一年也是过，一天也是过，于是当下决定和我拜堂成亲。
我上午被从湖里捞出，中午被大夫误诊没救，下午接着就要拜天地了。看来这个渔民很赶时间。
我活动了活动四肢，感觉除了酸痛外并无大碍，便准备离开。此时门突然开了，几个妇人要带我过去拜天地。她们看到我好端端地站着，不禁大吃一惊。
“哎呀这等标致美人儿莫不是仙女下凡？”其中一个妇人感慨道。
另一个妇人不耐烦地说：“管她仙女妓女，我们家老张捕鱼捕上来的，就是老张家的人。赶紧去拜天地！”
这些愚昧的人啊，真是什么人都敢惹。我施了一个法术，令她们将其中的一个妇人误以为是我，便抓着那个妇人走了。
被抓的那个妇人一直大喊：“你们抓我干什么？我可是烈妇！我是有贞节牌坊的！我不会改嫁的！我不会对不起我们家老李的，老李啊，你走得太早了，老李啊，你让她们放开我啊……”
原来是个寡妇。寡妇配鳏夫，不正好一对儿。那个寡妇哭归哭，闹归闹，真正和渔民拜天地的时候，却是半推半就，然后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扭扭捏捏地进了洞房。唔，貌似我还做了件好事儿。
很多很多年后，当我将这段往事当成一件功德说与牧羽听的时候，牧羽却吓出一身冷汗。他说如果不是我苏醒及时的话，他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我了！牧羽说得非常严肃，也令我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