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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梨花飘舞人初醒(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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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非娘亲所生,而是爹爹从外面抱回来的私生女,和琴小姐她们一样,是表小姐,入不了族谱的。哦,不对,现在琴小姐可以入族谱了,因为她是只火狐狸。

    我刚来到芩府的时候,娘亲刚刚失去叫芳儿的女儿,于是我便成为她感情的寄托品,连我住的梨芳苑也是当初为芳儿准备的。娘亲对我溺爱过渡,替我挡下所有的祸事,致使我顽劣残暴,无法无天……这些全都要感谢那位的不幸夭折的芳儿小姐,不然的话,我便如同琴小姐她们一般,地位低下,饱受欺凌。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在我的青狐身份公之于众以后,芩府上上下下热闹的很。

    刚开始他们围绕我会不会被赶出芩府做了多方面、大角度、深内涵的讨论,当然,参与这项讨论的以丫鬟护院居多。后来经过有心人的引导,讨论终于导入正题——三小姐究竟是不是三夫人亲生?

    刚开始爹爹努力辟谣,说是上次开魂失败,致使七魂六魄伤了一魂一魄,才会出现本命狐颜色变化的情况。开魂有风险,幼弧需谨慎。给不到三百年的幼弧开魂无异于谋杀,所以爹爹的解释很有可信度。

    管家丫鬟们都为我作证,说我身子一直不好,经常头晕,做事情也和以前大不同,经常说胡话……

    就连老太爷也认为爹爹言之有理,要继续把我留在家里养伤。

    就在这时琴小姐毅然指出我是私生女的事实,还请来了当初为二小姐接生的稳婆,证明当年娘亲只生了二小姐一个人,而非所说的双胞胎,并且生二小姐时由于大出血,造成以后无法再孕!

    琴小姐找来的证人实在是太给力了!太犀利了!太有说服力了!

    芩府震撼!

    直到此时此刻,我终于推断出要加害与我的幕后黑手——我的娘亲,芩府的三夫人!

    她完全有谋害我的动机:

    丈夫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恨!

    丈夫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更恨!

    丈夫把别的女人生的孩子领回家——非常恨!

    丈夫偏偏在自己生的孩子刚刚夭折之时把他和别的女人的孩子领回家——恨之入骨!

    我觉得如果是我的话,也断断不会把小三的孩子爱得死去活来,甚至比亲生孩子还亲,所以她对我的百般溺爱,万般娇宠,其实是在用一种兵不血刃的方式害我——捧杀!

    她纵容我惹祸,甚至鼓励我惹祸,就是为了培养我能惹出弥天大祸,大到老太爷都无法保我周全,以致于只得以命相抵。而她呢,完全尽到了一个好娘亲,好妻子的职责,只可惜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不争气,伤了她这个做娘亲的心……

    只可惜我一直没有惹出大祸,顶多是在自己的梨芳苑里处死丫鬟。而那些丫鬟的父母自从将她们卖到芩府来,就不再关心她们的生死。芩府死了几个丫鬟,倒是一点儿风浪也没有掀起来。

    三夫人将我引入迷林,打算利用迷林里的幻术摧毁我的心智。不料我一直跟着珣姨学习素玉心法,对迷林里的幻术有了一定的免疫能力。

    三夫人又将我诱导去了凡间,打算借刀杀人。不料珣姨一直在我身边保我周全……

    三夫人苦心经营了三百年的害我计划一直未能成功,她着急了,不愿继续等下去了。于是她借助卅蒙老神仙的手,将不到三百年的我推到了水晶石前……

    她成功了!她终于成功了!虽然后果是被爹爹关在了后山的练功房,但她总算除掉了眼中钉肉中刺!

    难怪爹爹会心狠地将她关在后山,任她怎样解释都无用。原来爹爹认定是她故意为之,怕她在我昏迷之际对我不利。

    然而戏剧化的是,这个被她蓄谋策划了三百年才除掉的眼中钉肉中刺,在昏迷了三年后,居然又苏醒了!并且苏醒后性情大变,虽然做事离谱了些,嚣张了些,但也谨慎小心多了,更甚者,居然还懂得收买身边的丫鬟,令她无从下手。

    但是老天开眼,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终于暴露了她低等的、下贱的青狐身份,所以三夫人使个小手段,通过琴小姐的嘴巴将我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让老太爷和爹爹想留我在芩府都没有可能。只要我离开芩府,三夫人有的是方法可以令我从狐狸仙境消失的无声无息……

    想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舒畅多了,至少对手已经从暗处转移到了明处。而我,也厌倦了芩府里的家庭斗争,真心想去梨峰修炼几年。

    临上山的前一夜,爹爹在我房中坐了很久。我能看出爹爹很愧疚,愧疚未能将我留在芩府。对于这个爹爹我是没有太多的感情的,因为爹爹一直在外面跑生意,很少回家。我对他最深刻的印象便是我刚刚醒来,感受到他用手在抚摸我的脸。爹爹对我的爱总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我知道这就是父爱。

    爹爹拿出一本崭新的小册子,告诉我这是芩府的独门法术。这些法术本打算开魂后亲自教导我的,结果闹成了这个样子。爹爹还说,不管我是青狐火狐,都是芩府的三小姐,都可以学习芩府的任何法术。只不过要由自己去参悟,爹爹无缘教导了。

    我翻开那本小册子,册子墨迹很新,我甚至都能闻到墨香。爹爹说他是连夜为我抄录的,然后我的眼泪就打湿了那些字迹。

    爹爹走后,珣姨又来向我辞行。

    我开门见山地问:“珣姨,你是不是我的娘亲?”

    珣姨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我会问她这个问题。但是很快她就坚决地摇了摇头。

    “那你一定认识我的娘亲。”珣姨非池中之物,一个小小的芩府却将她困住三百五十年之久,如果没有令她向往的法术,必定是有她牵挂的人。

    这一次,珣姨没有摇头。

    “你是不是我娘亲请来保护我的?”珣姨救过我很多次命,就凭三小姐这么能惹祸,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何况还有个三夫人一直虎视眈眈。

    珣姨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我便当做她是在默认。

    “我的娘亲……还健在吗?”我很想知道自己的亲娘是谁。

    “小姐不要问了,知道太多不好。”这是珣姨对我说的倒数第二句话。

    但我想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继续问道:“我的娘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小姐的娘亲……”珣姨顿了一下,拿出一只碧玉手镯给我戴在腕上,然后神色庄重而又敬畏地说,“是一位很高贵的小姐……”

    珣姨的声音还在我耳畔缭绕,但她的人却不见了踪影。我大声呼唤“珣姨!珣姨……”没有回应。我跑出房间,冲到院里,周围夜色一片,珣姨的身影根本看不见。我用从院子跑到花园,从花园跑到假山,跑到湖边……我不停地跑,不停地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根本无暇顾及热闹的芩府为何一个也看不见,只想寻到珣姨,问她个清楚明白,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让珣姨走……

    我就这样哭着喊着跑着过完了我在芩府的最后一个夜晚。当窗外的晨曦将我唤醒之时,我才发现,是梦。原来珣姨对我施了一个小法术,将我哄睡了。

    我抬起手腕,仔细端详珣姨留给我的玉镯,却发现碧绿色的光泽中间,有一道极为细致的血线。原来这个一只名贵的凤血玉镯,这……难道是娘亲留给我的?

    爹爹送我和芮莹出芩府大门时,十五和十四突然跪在我身边,一人抱住我的一条腿,哭着央求我带她们一起上山。她们说我锦衣玉食了这么多年,怎能受得了山上的青灯古卷?还有我的本命狐受了伤,怎能没有人在身边服侍照顾?她们说得肝肠寸断,我也哭得一塌糊涂。

    五十年啊!十五和十四整整陪了我五十年啊!虽然狐狸仙境的日子过得飞快,但我确实无法习惯她们两个不在我的身边。最后爹爹又捐给卅蒙老神仙一笔香油钱,让十五和十四爷一同随我上山。

    芮莹羡慕坏了,羡慕我有这么忠贞的丫鬟,就连上山受苦都不离不弃。我说真心换真心罢了。

    琴小姐则是气坏了,她早就扬言要让十五和十四过去伺候她,结果十五和十四走了。她要把琴棋书画调过去伺候她,爹爹却说,梨芳苑的所有丫鬟谁也不能调遣,全都为我每十年一次回家探亲保留。

    琴小姐真是个没有脑子的女人,她在芩府本就是无根之木,却总喜欢招摇炫耀。哪里来的勇气?真是无知者无畏。

    梨峰是每三百年收一次徒的,所以这次上山,除了我们芩府浩浩荡荡的十几个表少爷表小姐外,还有大批的乡民。

    进梨峰是需要考核的,资质太差或者意志力不强者,都不会被收。但是介于芩府每年都捐献大量的香油钱,我们这一行人却是不用考核,可以直接进山。其实不光芩府,邱府、刘府这些大家族都能享受到VIP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