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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哪有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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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下旬了,天气逐渐凉了下来,阮舟站在湖边,凝视着湖面。

    将手指曲成环放入唇间,一声哨响在山间回荡起来,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一匹瘦马踏着慵懒的步子吊儿郎当的小跑过来。

    它眯着一双大眼睛,眼中全是嫌弃的打了几个响鼻。

    阮舟伸手摸着它的头被它躲开,它甩了甩大头嘶吼了一声,似乎在说“莫挨老子!”。

    “别生气啦宝贝,咱们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可以说是情同父子啊,爸爸这么多年白疼你了?”阮舟笑嘻嘻地说道。

    瘦马又甩了一下大脑袋,前蹄在地上跺了两下似乎在说“就算情同父子那也得我是你爸爸!”。

    阮舟伸手在它的背上抚摸着,“咱又要出去了,这回不玩儿命了,跟我不?”

    瘦马将头转过去开始啃食地上的草皮,并表示:你马并不想听你说话,想想上次,要不是你马认识路你是不是就把你马丢在外面不要了?自己走水路那么开心,让你马一只马绕了那么远,还背着行李,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阮舟笑了笑开始梳理它的鬃毛,将缠绕其中的杂草全都理了出来,他笑着说:“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强,我看你过得不错,那么多马妹子给你生了不少小马驹,没想到你还挺有泡妞的天赋啊,呵呵呵呵。”

    阮舟又摸了它一会儿,说道:“好好过吧,爸爸先走了。”

    说罢他转身向着竹林走去了,身后,瘦马抬起头看着他,马尾甩动驱赶着蚊蝇,看了一会儿又低着头继续吃草了。

    阮舟走入了竹林,嚼着青草的瘦马跟在了后面。

    ……

    竹屋院中,一张方桌,两盏清茶,两把竹椅,两个女人,书瑶和叶青柔。

    “我不会跟着他出去。”书瑶看着叶青柔,缓缓地开口说道。

    叶青柔也转过头看着她,“那又怎样?”

    二人目光相对,似乎是在交锋,又有一种相似的情绪散发而出,名为“妒”的情绪,也可以称之为“吃醋”。

    女人在情感方面天生就比男人敏感而复杂,书瑶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叶青柔不仅仅只是“捡来的”这么简单,叶青柔也是,在还没有来到这里之前她就从阮舟的表现中猜到了二人间的关系。

    书瑶不满于叶青柔对阮舟的依赖,也难以接受一个依赖着或者说怀着男女间的喜欢的人一直在他的身边。

    而叶青柔则是明明白白的不甘与无奈了。她从未在阮舟那里感受到过名为“爱”或“喜欢”的羁绊,她和阮舟之间即使只隔有细微距离,中间似乎都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阮舟好像很沉迷于被她依赖着的感觉,这样的关系似乎是牢不可破的,在她看来却很廉价,十分的廉价,他的徒弟甚至徒弟的妹妹都与他形成了类似的关系。

    她不满足这样的关系,却没有任何办法,阮舟没了她还有徒弟,有所爱的人,有一匹瘦马,以及漫山遍野的竹林和美酒,但是她若是没了阮舟,那就是没了命。

    所以她不敢做出任何破坏或者加固这种关系的事,因为她怕,怕自己走错一步就会失去仅剩的东西,被她死死的攥在手中将她的手都勒出血痕的,名为“希望”的东西。

    两年来,陆冉变得开朗了,而她却越发的内敛,她也不希望这样,她也想每天高高兴兴的过日子,但她做不到。

    “我希望,你能够看好他,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书瑶抿了一口清茶淡淡地说道。

    叶青柔听见她说的话后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她皱着眉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也想这么做。”书瑶笃定的开口。

    “呵,你不怕我监守自盗?”叶青柔问道。

    “我猜你不会,对吗?”虽然是疑问句,却还是那个坚定的语气。

    “你这样,未免残忍了些。”叶青柔站起身看着她,满满的不甘与无奈溢于言表。

    “我知道,”书瑶也看着她,她放下了茶杯,正襟危坐,“但是我没有办法,是你的话,应该能够明白吧?”

    叶青柔左右看了看,眼神变得有些涣散,她吸了吸鼻子说道:“好。”

    “谢谢。”书瑶看着她,笑了笑,站起身走回了竹屋。

    叶青柔闭着眼,伸出手左手将双鬓的发丝别到耳后,悄悄地拭去眼角的湿润,转过身,正看见阮舟带着瘦马向着这边走来,她笑了,很明朗。

    “你笑啥呢,啥事儿和我说说也让我高兴高兴啊!”阮舟看见她的笑容,对她喊道。

    “笑你啊,笨蛋!”叶青柔也对他喊道,转身回了竹屋。

    “???”阮舟一头雾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造型,又摸了摸自己唏嘘的胡渣,最后整理了一下头发,看向瘦马问道:“我很可笑吗?”

    瘦马剜了他一眼打了个响鼻,自顾自的向着旁边小溪走去了。

    又是一个微凉的夜,阮舟看着窗外出神,陆东已然熟睡了,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子,他想。

    明天,明天他就又要离开了,这一次不一样,他不用再去挑战任何人,不用接取任务,不用再去和人拼命,他只是去赴一个约,看一场大典,为一个女孩完成心事。

    就这么简单,但他很不安,这样的不安已经救了他很多次了,他相信着自己的感觉并且没有半点质疑,所以他睡不着,他有点后悔再一次离开这里了,明明已经过上了想要的生活,为什么非要出去不可呢?

    但是内心深处又有不甘,不甘于就这样就在这儿过完余生,这股不甘每每涌上心头都会让他自嘲地笑一声。

    被逼着闯荡江湖的时候天天想着回去,现在好不容易算是有了个家又想着出去?阮舟你贱不贱呐?他这样问自己。

    从床边抓起酒壶,熟练的打开盖子,新酿的竹酒入喉下腹让他迷醉了不少。

    一壶酒被他一口一口地全部喝了下去,看着窗外朦胧的夜色,他闭上了双眼。

    早睡哪有那么容易,戒酒哪有那么容易,他想着,慢慢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