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寂静王冠 > 第四十一章 你的错

第四十一章 你的错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在复杂的小巷中,叶清玄踉跄狂奔。

    他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可是每次踏步时都觉得一阵钝痛从骨骼中扩散开来了。而且……呼吸渐渐地艰难起来,无形的束缚再一次出现了,风吹来,就变得越发具体。

    当他低下头的时候,却被看到的东西弄得遍体生寒。

    在水泊的倒影中,他的身上趴着一只隐约又模糊的影子,它纠缠在他的喉咙和四肢上,令他举步维艰。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注意不到它们的存在。

    他想要将它拽下来,可那些东西根本无形无质,难以触碰……

    “没用的,这是无形鬼。黑暗地母的子嗣,吸食恐惧和血肉的寄生虫。一旦抓住猎物,是不会放弃的。”

    在他背上,白汐发出微弱地声音:“那个人……是来抓我的……”

    叶青玄的面色铁青:“是我的错。”

    “从一开始就是你的错啊。”

    白汐痛苦地颤抖着,声音也沙哑起来:“人和人之间……哪里有什么互相帮忙的道理啊。你相信那些人,可那些人会害你的啊。”

    叶青玄能够感觉到她的痛苦,因为血从破裂的皮肤下面涌出来了,渗进他的衣服里,带来粘稠的热意。

    她在压抑着痛苦,可手指却握紧发白,像是身体里有愤怒地刀锋在回旋,锥心裂骨。所以快要哭出来。

    “白汐,你怎么了?”

    叶清玄愣住了,她的体温高的不正常。

    “很疼啊,你看不出来么。”

    白汐的手指抽搐着,声音颤抖:“都怪你……如果你不救我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还有,你究竟会不会和人聊天啊。你把我放下来,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她停顿了一下,哽咽地声音变得细弱了:

    “你放开我,我想回家……”

    叶清玄沉默,喘息着奔跑。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那一夜白汐的眼神——那种混杂着茫然和彷徨的神情里,究竟藏着多少恐惧呢?

    “白汐。”

    叶青玄轻声问:“其实你没有地方可以回去的,对吧?”

    女孩儿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就不要再说这么让人难过的话了。”少年低着头,轻声说:“你不是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么?不要再回到过去里去了。”

    他像是对白汐说话,又像是对着自己低语。

    “真的会吗?”白汐轻声问。

    “会的。一定会!”

    叶清玄咬着牙,终于看到前方拐角处的东西……他已经想到办法,怎么摆脱掉那个背后如影随形的脚步声。

    “我们只要……”

    噗!

    低沉的碰撞声响起,

    一个矮小的影子撞进他的身体里了。

    那个人从拐角的地方冲出来,将什么冰冷的东西刺入他的胸口。

    叶青玄愣住了,他低下头,凝视着那个怪笑地侏儒。侏儒的手里抓着匕首,可匕首的尖端没入自己的胸口中去了,鲜血泊泊流出。

    力气随着鲜血一起渗透出来了,他跪倒在地。

    紧接着,侏儒提起白汐的头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叠东西捂在白汐的脸上,那是一叠带着刺鼻药水味的纱布。女孩儿艰难地挣扎着,却无力起来,到最后,再无声息。

    “啐!这两个小贱种真是难搞。差点失手……”侏儒将瘫软地白汐抓在手中,摇晃打量着晕厥的小女孩儿,就像是一个渴望破坏的熊孩子看着一个洋娃娃。

    “矬子,动作轻一点!”

    那个苍老的女人从小巷的尽头走出来了,看着白汐的脸,眼神阴狠:“有人花了大价钱要这个小**,弄坏了一点你都赔不起。”

    被称为‘矬子’的侏儒愣了一下,伸手捏了捏着白汐的脸,眼神满是**:“你可别吓我呀,艾玛,这么好的皮肤,只弄坏一点,他们也不会发现吧?”

    “那群东方人看起来可不好打交道,你如果不怕死的话,尽管和她去玩你那些变态游戏。”

    “我可不管,她尝过一次之后,说不定就不愿意走了。”

    虽然话这么说,矬子却没有继续猥琐,只是吞了口吐沫,将小女孩儿交给了艾玛:“还有另一个呢?那个男的,怎么处理?”

    “他?”

    艾玛低头看了一眼血泊中的少年,冷笑了一声:“反正快死了,废物利用,带回去当饲料吧。”

    “我看不大保险,要不我再补一刀?”

    “没事儿,它们喜欢活的……”

    血泊里,少年的意志沉入黑暗中。

    -

    -

    在痛苦地昏睡里,叶清玄觉得自己落入了深渊。

    似乎有短暂的一瞬间,他睡着了,经历了漫长又短暂的梦,梦到过去的事情

    这种突如其来的景象像是回忆,又像是梦境,可远比以往都要清晰。

    那时候天上下着很脏的雪,他也像是现在这样狼狈。蜷缩在小巷的垃圾里,呼出最后的热气,看着它袅袅地在寒风里消散掉。

    这是哪里的雪呢?他忘记了。

    他只记得有圣诞的焰火色彩从远处升起,照亮星辰。远处传来无数人的欢呼,迎接新年的到来。

    焰火真好,是火红色的,看着的时候整个人也像是暖和起来了。或许如果就这么死掉的话,也不算遗憾。

    他茫然地看着雪花从天上落下来,融化在泥浆中。如果感觉到那些从自己身上扫过的冷漠目光,便用尽最后的骨气瞪回去,恶狠狠地。

    直到最后,那些人都走了。

    “真可怜啊。”

    那些刺耳的话终于消散在无尽地雪中了。寂静地夜里,又剩下他孤独的一人。

    在隐约中,他听见远处传来的细碎脚步声,轻盈地脚步踩碎了雪粉,发出微弱的响动。似是察觉到小巷中的响动,那一条脏兮兮地狗踩着泥浆,站在巷子口看着他。

    它的长毛上满是污渍,几乎看不清原本的色彩和摸样。可层层板结的污垢里,棕褐色的眼瞳却澄净,倒映着那个小乞丐错愕的神情。

    像是看到了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它站在小巷口,专注地凝视着他的脸,直到许久之后,无声地走近了,抬起脏兮兮地前爪,按在他的肩膀上。

    那条狗真的很丑,脸上还带着被其他什么东西撕咬出来的疤痕,嘴角流着口水,喷出起来的鼻息带着酸味。

    它凑得那么近,是为了能够看清楚这个小乞丐的脸,澄净地眼睛中充盈着什么,不像是怜悯,也不像是同情。只是不知为何,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就平白无故地难过起来。

    “看什么?滚开!”

    叶清玄向着它怒吼:“别看我!”

    可是眼泪却不争气地流出来了,停不下来。

    那一条狗裂开嘴,像是笑了。

    “别怕。”

    它轻声叫了一声,如同这么说。舔舐着他脸上的雪水,将自己的温度分给他。像是终于找到了同类,它靠在这个和自己同样狼狈地乞丐身上,惬意地眯上眼睛,不知何时,静静地睡着了。

    叶清玄沉默地看着怀中沉睡地狗,许久之后,轻轻地抱住它。

    他们都一样。

    -

    就像是一瞬间的恍惚,他从昏沉中睁开眼睛,剧烈地呛咳。

    密闭的空间里,充满了恶臭。

    像是某个地方的地下室。

    铁铐将他的左手铐在了一根铁链上。吊在一口深井的上面,井的深处传来了奔流的水声,恶臭充斥着这个狭窄的空间。

    荧光地菌株和黯淡的油灯带来一点点光,令他看清了四周潮湿墙壁上的苔藓,也看清了那些镶嵌在角落中的铜牌。铜牌上已经锈迹斑斑,可是那个简单的编号依然依稀可辨。

    D-168-c。

    于是他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

    这是阿瓦隆之岛上唯一的河流。

    它的本体是隐藏在阿瓦隆城之下的巢穴蛛网,在三百年间不断修建、改造和废弃形成的迷宫——阿瓦隆下水道系统。

    海水从另一侧汹涌地灌入其中,然后在水泵和机械的运作之下直达王宫之下,然后浩浩荡荡地从错综复杂地管道中向四方倾泻而出。

    来时清澈,走时已经边做浊流,满是污水、垃圾和腐烂的尸体。

    有人为它起名叫做‘泰晤士河’,因为据说百年之前那位死因成迷的泰晤士亲王就溺死在这其中。

    这一条暗河几乎贯穿了整个阿瓦隆,被黑帮和杀手们所钟爱,因为这是一条会将一切烦恼和痕迹都带走的河流,不论是多么惨不忍睹的尸首或者是犯罪证据,只要抛入其中,它就会永远地带着那些东西离去。

    没有人能再找回。

    当那把匕首刺入胸膛的时候,叶清玄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或许真的像是他说过的那样,有些人的生命太过卑微,就连老天都不想再拿回。

    黯淡的光照亮他胸口的破洞,那里一个钱袋,厚实又坚韧的老牛皮却给叶青玄挡住了致命的一刀。

    匕首穿过牛皮之后,只在他的胸口留下了半寸深的伤口。被水泡到泛白的伤口在抽搐着,已经感觉不到痛苦。可还有一种冰凉的痛苦在心里蔓延,无法停止。

    “妈的。”

    叶清玄低下头,轻声呢喃。

    他记不得上一次讲这句话是在多久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有骂过人了。他一直觉得骂人只是无能为力的表现,侮辱过他的人都被他当面报偿以拳头,那些对他心怀恶意的人都要为自己的恶意付出代价。

    可他现在真的很想骂人了,因为无能为力。

    他救回来的女孩儿在他的面前被人伤害,可是他除了逃之外,无可奈何。

    “妈的!”

    有尘埃落进他的眼中,一阵**和苦楚。

    从一开始就是你的错啊。

    白汐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就像是在他心里,带着一次次的伤痕叹息:人和人之间……哪里有什么互相帮忙的道理?

    你相信那些人,可那些人会害你的啊。

    “对不起。”

    叶清玄轻声呢喃,自言自语:“原来天真的,自始至终都是我自己。”

    他忍不住想要笑,嘲笑自己。

    在寂静里,忽然传来铁门推开的声音。锈蚀的门栓摩擦着,声音尖锐。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