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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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时感觉像在给自己挖坑。

    沈遇也没再说什么,娴熟地转着方向盘。他家离这边不算特别远,20分钟左右的车程,偏北方向的小区,两层楼的独栋小别墅,很简单低调的小楼。

    乔时当年曾来过一次,也是晚上来的。

    重新踏在这片土地上,熟悉的感觉和记忆扑面而来,让乔时陡然生出股逃跑的冲动,她也本能地将这种冲动付诸了行动,讷讷丢下一句“我还是回酒店住吧”后转身想走,一只温热的手掌落在了肩上,牢牢扣住了她肩,不由分说将她转了个身,将她推进了屋。

    房间依然是黑白色调的简约风格,干净简单。

    沈遇是个自律又带点小洁癖的男人,屋子收拾得纤尘不染,整洁规律,与她凌乱随意的小窝比起来天差地别。

    乔时只一眼扫过便感觉到了压力,总觉得这么走进去会破坏这屋里的整齐,站在门口有些小纠结,扭头问沈遇,“有拖鞋吗?”

    沈遇从鞋柜里给她拿了双男士拖鞋,乔时瞥了眼,她36码的脚,套上去有点滑稽,而且摔倒几率略大,忍不住问道,“有女士的吗?”

    问完便被沈遇淡扫了眼,“你觉得呢?”

    乔时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认命地接过那双男士拖鞋换上。

    沈遇顺手关了门,“我先带你熟悉环境。”

    将行李箱提上了二楼,乔时被迫亦步亦趋跟上,看着他打开靠南的房间。

    “你暂时住这儿吧。”将她行李箱推了进去,又指了指她对面房间,“这是我卧房。”

    再指了指他卧房隔壁,“这是书房。”

    “其他都是空置客房。”

    而后带着她下了楼,一一指着楼下几个房间介绍,“这是健身房,棋牌室,桌球室,平时老三和老六几个有空会来这里打打牌。”

    又指了指厨房方向,“厨房基本家电和炊具都有,你随便就好。”

    乔时侧头往厨房看了眼,点点头,“好的,谢谢。”

    沈遇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平时没太大讲究,没那么多规矩,你不用太拘束,随意就好。”

    乔时想说沈遇不讲究就没人讲究了,连沙发套都拉扯得平平整整,不见一丝褶皱,她站在一边想坐下来都担心弄皱。

    沈遇侧头看她,“怎么不坐?”

    乔时:“你平时屋子都整理得这么干净?”

    沈遇点点头,“有问题吗?”

    乔时摇摇头,拍着沙发套小心翼翼地坐下,她实在压力山大,生怕一个用力过猛把他家沙发弄皱了。

    沈遇像是看出她的拘谨,淡道,“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说过了,随意就好。”

    话虽这么说,但乔时哪敢真的随意,却还是点点头,“好的。”

    往四周环视了圈,“这么空的房子一个人住会不会不习惯?”

    沈遇正泡着茶,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又想给我介绍女主人?”

    乔时原是没这个意思,就随便找的话题,被沈遇这么一反问反倒一时间有些语塞,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回他,“就怕你看不上。”

    沈遇继续泡茶了,只是漫不经心地问她,“什么样的?”

    乔时本就是顺着他的话题随口说,心里哪里真有人选,忍不住反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沈遇看了她一眼,“顺眼的。”

    右手拎过开水壶,左手掀开茶盖,不紧不慢地往茶壶里倒开水。

    他泡茶动作娴熟,带着丝漫不经心的优雅,微收着眼睑,面色平静,始终淡眉淡眼的样子,不热切,但有种赏心悦目的沉稳气质。

    乔时不觉多看了两眼,“‘顺眼’有点难定义吧,就没个具象化的要求?比如身高,长相类型,籍贯等等。”

    “没有。”平淡的两个字,沈遇甚至连看都没看她。

    乔时也有些自讨没趣,摸着鼻子,悻悻道,“那确实有点难找。”

    沈遇不语,只是倒了杯茶递给她。

    乔时道谢着接过,也不太找得到能聊的话题,干脆默默地捧着茶杯喝茶。

    “小区门口右转有生鲜超市,想自己做饭的话可以到那边买。”沈遇突然出声道。

    乔时正喝了口茶,闻言“唔”了声,“我知道。”

    说完便见沈遇也停下了喝茶的动作,侧头看着她,也不说话,黑眸沉敛幽深,静谧得有些瘆人。

    乔时与他对视不到一秒就被迫转开了视线,换了个话题,“你平时都是自己做饭还是在外面吃啊?”

    “自己做。”

    乔时突然找到了个让自己住得没那么拘谨的理由,看着他道,“下午我做饭吧,老这么白吃白住的我也不好意思。”

    在这个问题上沈遇倒没和她客气,点点头,“随便你。”

    随便她,乔时自然是乐意的。

    她不是特别爱做饭的人,但在沈遇家白吃白住她确实也过意不去,能找到点事做也是喜欢的,因此第二天下午,估摸着他快下班时很自觉地去超市买了个三菜一汤,没想着刚从超市出来就遇到了沈遇。

    乔时不知道他今天没开车上班,在路口看到他时有些诧异,“你挤公交啊?”

    “坐老六的便车。”沈遇伸手拿过了她手里拎着的菜,边道,“他就住附近。”

    乔时往四周看了看,也没看到什么小车,估摸着在前面一排房子。

    沈遇住的这边还是偏城区内,周围都是在这边定居了几代的当地人,有自己的宅基地,一整片区域,除了沈遇住的小区,一排过去都是独栋小洋楼,五大排,楼挨楼的,有点类似于联排别墅,但又不像郊区外地人聚居的别墅区,因着户主不熟,家家户户紧锁着大门,邻里之间关系一般。

    这里一整条街的联排小楼因着都是本地宗族的关系,邻里间都有那么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及其友好,家家户户前门开着后门,邻里前后左右互相窜门是常有的事,这个点的吃饭时间里,因着安城冬天气候温暖,家家户户都习惯将餐桌搬到大门口空地上,大人围着餐桌打火锅,不时大着嗓门冲邻居家聊上几句,小孩们就嬉闹着四处乱窜,袅袅娜娜升起的水汽里,一整条街分外的和谐热闹。

    沈遇也是在这边住了近十年的,又是宗族族长,向来受邻里间推崇,他一路走过来,正吃饭的众人不免高声冲他打招呼,然后招呼着入座一起吃个饭,很是热情。

    乔时在其他地方鲜少见过这样的民俗的,尤其是在大城市里,邻里间许多都是左门不知道右门住的谁。当年她虽然也研究过,知道当地有这样一种氛围,但毕竟体验不多,如今再看到,也就多了几分好奇,忍不住探头往沈遇身侧望去。

    大伙儿认识沈遇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带女人回来,突然看到他身侧多了个年轻女孩,沈遇手上还拎着刚买的菜,两人看着真有那么点老夫老妻的味道,当下就沸腾了,几个好热闹的年轻人冲沈遇笑着道,“五哥,这是嫂子吗,好漂亮。”

    年长的也笑呵呵地插话,“什么时候带回来的小姑娘,也不和大伙儿说一声。”

    左一言右一语的,听得乔时有些尴尬,笑着解释,“不是,你们别误会。我只是遇到了点事,来借住几天。”

    她笑起来弯弯的眉眼,让本就清新的长相多了几分生动和甜美,乖乖巧巧的样子,向来受长辈喜欢,几个年长的大婶当下笑开了花,对沈遇道,“这小姑娘不错,人长得好看性子也甜,眼光不错。”

    说得乔时也窘迫了。

    沈遇倒像没事人般,只是礼貌地微笑,不承认也不否认,“你们慢吃,我们先回去了。”

    年轻人笑,“有空多带嫂子过来坐坐。”

    这误会闹得有点大,乔时虽然知道是当地人骨子里的热情使然,况她现在和沈遇这样住在一起也确实容易给人这样的误会,但被和沈遇扯在一起,总是不大自在,转入小区门口后,乔时就忍不住道,“害你被大家误会了,实在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