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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好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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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尧的十指插在铁丝网的漏洞之间,抓紧,他看着走过来的佐佐木津浓,已经没有了退路。对方只要一瞬间,就可以将他斩为两段。

    喂!喂!出来啊!救命啊!

    陈尧在内心呐喊起来,这个时候可不是睡觉的时候!你老板我就要被干掉了!

    然而内心深处,依旧是漆黑的一片,没有任何回应。距离他七米距离的佐佐木津浓,一只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他的身体微微倾斜,空出的一只手横在腹部的位置,他的脸上保持着淡淡的,漠视一切的笑意。金黄的月光下,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血雾从他身后升起,那是杀人的血雾,是杀气。

    “再见!”

    佐佐木津浓唇齿间蠕动了一下,横在腹部位置的那只苍白修长的手动了一下,这一刻,陈尧的呼吸几乎都停止了。他瞪大的瞳孔里,是整个空间被切成了两半,所有的气流被切成了两半,一道银色的寒芒要把所有挡在面前的切成两半,包括他。他已经看到了那把刀破雾而出,冰冷的就像是一条毒蛇,刀锋距离他的额头虽然还有一两米的距离,但是那种细密的刺痛已经可以敏锐的感觉到。

    喂!这不是梦,真的会被切成两半的!然后所有的内脏都会掉出来,很丑很恶心的!

    陈尧在心里疯狂喊叫道,而这时,一道身影快如闪电的扑来,一把抱住他的身体朝着一侧鱼跃,那道身影透着淡淡的体香,胸口很柔软。

    扑!

    陈尧的后背重重着地,痛的眉头拧在一起,忍不住奥了一声,整个身体因为剧痛上半身猛的直起。这一次,他的眼前不再是佐藤那种老脸,而是武田明里明媚的,温柔的,美丽的小脸。他甚至能闻到她细致皮肤上化妆品的香味,但她的脸看起来有些痛苦。

    那一刀斩在了武田明里的后背上,黄色的蓬蓬裙已经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从蝴蝶骨一直延伸到腰部,刺目的血正从伤口往外涌。

    为什么?

    这是陈尧想问的,也是一脸疑惑的佐佐木津浓想问的。

    “这样一来,咱们就两清了……”

    武田明里的脸上因为剧痛而渗出细密的汗水,一滴一滴滴在陈尧的脸上。

    “说什么两清……我也未曾为你做到如此地步,你会死的……”

    陈尧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声音也颤抖起来。

    “有一个女孩子为你死,你开心么?”

    武田明里眨着眼睛,无比虚弱的望着她,她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软倒在陈尧的怀里,陈尧坐在地上,抱着全身是血的武田明里,一边哆嗦,一边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横亘,“说什么开心……这种挨刀挡子弹的事情一直不都是男孩子的专利么,怎么特么我老是反过来!”

    “那……如果刚才换做我,你也会这么做么?”

    武田明里仰望着陈尧,气息越来越弱。

    陈尧眼泪掉下来,点点头。

    “我果然没看错你,你真是个善良的人……我好想再活下去,和你约会,恋爱……”

    “我长得并不帅。”

    “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只看颜值的……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会和你发生点什么,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眼缘吧……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为你死。”

    血,从明里的唇齿间喷涌出来,陈尧感动的无以复加,原来自己并不是孤独的,无意义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这么好看,这么善良的女孩子,愿意为自己死。

    “陈尧,你要好好活下去……带着我的那一份。”

    明里用染血的手握住陈尧的手,用尽力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能在我耳边说……你喜欢我么?”

    陈尧几乎毫不迟疑的附在武田明里的耳边,鼻涕眼泪的带着哭音颤抖地说道,“明里,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明里的脸上绽放出花一样的微笑,月光下,那些刺目的血也像是艳丽玫瑰花一样,将她埋葬。她闭上了眼睛。

    陈尧哭的没心没肺,把头埋在明里的胸前,双肩颤动着,这幅生离死别的画面,实在是让人不忍。佐佐木津浓双手不知道何时又拢在了袖中,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慢慢又朝着陈尧走去。

    “来啊!杀了我啊!你连这么善良这么温柔这么好看的女孩子都下得了手!你简直就是变态!是畜生!你要下十八层地狱!”

    陈尧抬起头来,泪眼模糊的他已经豁出去了,朝着走来的佐佐木津浓爆发式的痛骂。佐佐木津浓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他的眼神根本就没有看陈尧,而是全部凝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少女身上。

    “好玩么?”

    他漠然的问道。

    “好玩?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在玩?!她死了!!”

    陈尧怒目瞪着对方,然而对方根本就无视他的愤怒,依旧用那种淡漠的口吻,这次甚至还多了一些慵懒,“好玩么?”

    他依旧在对已经死去的武田明里问道。

    这一次换做陈尧惊愕了,因为他觉得像佐佐木津浓这样的牛人,不会无缘无故的问出这种话来。于是,他听见心里有个齿轮咯噔一下掉落下来的声音,他带着某种怀疑,又不愿意怀疑的目光重新凝望武田明里。

    少女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美的有些不真实。

    “你还要继续玩下去的话,这一次我就把你的头切下来了,头掉了可就没办法复原了……”

    听到这句话,少女原本略显哀伤的白皙的脸上,忽然浮现了一抹笑意。陈尧瞪大眼睛,又擦了擦眼睛,以为是幻觉,但是笑容迅速在少女的脸上荡漾开来,然后那双明亮透着狡黠的大眼睛忽然再次睁了开来。

    啊!!

    陈尧吓得连忙双手撑地,坐在地上朝后退了几步,指着武田明里,“诈……诈尸!”

    武田明里一下子从血泊中坐了起来,瞪了一眼佐佐木津浓,有些生气,“我还想多玩一会儿呢……这个小子好好玩啊!他竟然全程配合的这么好,简直应该颁发给他奥斯卡小金人!”

    佐佐木津浓抬头看了看月亮,“上面的意思是让你亲手杀了他,所以我才一直耐心当观众和配角,时间不早了,你如果不动手,我也不会推辞。”

    听到这句话,陈尧的心陡然崩穿了一个巨洞,好像这一切都是梦境。他瞪着站起身来的武田明里,那些血都还真实的滴落下来,但她的身体沐浴在月光下,呈现一种不真实的模糊,这种模糊,就像是有一层气罩或者一层蚕丝包裹着她。

    然后,一层皮蜕了下来。那是一层白皙的皮肤,中间一道清晰的刀痕。那是武田明里被刀锋切中的后背的皮肤。

    陈尧的脸苍白失血,眼前的美丽的少女,一下子变成了某种怪物。

    少女蜕掉那层皮,几乎赤裸着身体,她的身体在月光下光滑完美,像是一块玉。她走到那辆红色的摩托车边,打开车后挂着的一个背包,从里面翻出一件很长的白衬衣,旁若无人的穿在了身上。

    “今晚很开心,从女仆咖啡馆开始,你一直陪我玩到现在。我成功的扮演了一个善良的美少女,你也成功扮演了一个善良的少年……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五分,还有五分钟我就将过完自己十七岁的生日,两分钟以后,我就要送你去见你的父母。”

    这句话说完,陈尧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他目眦尽裂的盯着明里,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有关。

    “在女仆咖啡馆,我问你有什么心愿,你说哪怕一瞬间也好,能和爸爸妈妈拍一张照。这也是我曾有过的心愿,但我明白,永远也不可能实现。与其你孤独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痛苦着,纠结着,还不如去那个世界和他们团圆。你,应该感谢我。”

    明里赤脚走向陈尧,月色下,勉强遮臀的衬衣下,是两条修长白花花的大腿,是这样诱人,但在此刻陈尧的眼里,却是比毒蛇还要恐怖。

    “所以,从开始到现在,你都只是在玩我?”

    陈尧低下头来,心脏有节奏的跳动着。

    “唔……本来想一刀解决你的,但你实在是很有趣,不知道该说你单纯还是傻瓜,总之,你说我在玩你,那就是吧,谁让这个世界无聊死了呢……”

    “五十八分零六秒。”

    佐佐木津浓在倒数,如果十二点武田明里还不动手,那么他就会动手。

    武田明里走过佐佐木津浓,站在陈尧身前一米处,看着此刻耷拉着脑袋,内心崩溃的少年,无声地咧开了一个笑容。这笑容很美。

    “你之前有一句话让我很感动,你知道是哪一句么?”

    明里又露出少女娇羞的表情,俯瞰着陈尧,少年根本就不再搭理她,她叹一口气,望着金黄的月亮,“如果换做是你,那种情况下,你也会为我挡那一刀……谢谢。”

    她的衬衣覆盖着的右手手臂,在忽然之间完全漆黑一片,上面一层细密的甲片,反射着月光,手掌的部位形如弯月,乍一看就像是甲壳虫的一只钳子。

    “十二点整!”

    佐佐木津浓说着,双手握住刀柄,这一刻,一阵风忽然卷起,武田明里的那只钳子如同弯刀切向陈尧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