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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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花。”

    阿花正在睡梦中沉浮,却感觉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楚怀俏丽的脸颊。阿花见楚怀背对着浅蓝色的天幕,一双幽黑的眼睛正望着自己。

    “师父。”阿花揉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睡在石床上,身上还盖着一层轻薄的被单。

    “起来洗漱,我们开始习武了。”楚怀简单的交代了一声,便径自走开了。阿花赶忙从床上翻下来,小跑着跟上她的脚步。

    “习武?”阿花一边问,眼睛亮晶晶的。

    “嗯。”楚怀点点头道:“在没有元神之前,基础的剑术,招式都是可以学习的。”

    阿花听的来了精神,脚步也加快了。她就见楚怀带着她绕过石柱的回廊,来到一泓清泉边上,那泉水一头从山崖的缝隙坠落,另一头又从山边垂直洒下去,一直洒到缭绕的浮云中。阿花见那清泉澄澈透明,自己都能看见泉底的小石子。她正看着,就见楚怀顺手将头发撩起来绑在头顶,蹲在泉水边上开始洗脸。

    阿花没有见过楚怀撩起头发,便站在一边看,一时间看痴了。

    “还不洗?”楚怀见阿花站在一边也不动,便侧头看她。

    “洗……洗……这就洗。”阿花被楚怀猛然点醒,赶忙蹲下身子去洗脸,脑海中却还是楚怀眉梢眼角的水珠。

    那些画面一幕幕,一幅幅的在阿花脑海里反复,让她神思飘忽。

    “我以为你流鼻血的毛病好了。”楚怀见清水中掉下一滴鲜血,便侧头看阿花,这一看果然看了个正着:“等我们出关,我带你去看大夫。”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阿花拿水撩着脸道:“我血多,流一两滴没事。”

    “我有事。”

    “师父,还是你心疼我。”阿花扁扁嘴道。

    “因为你很多时候都会流在我的枕头上。”楚怀道:“洗起来很麻烦。”

    “……”

    “对了。”待二人洗漱完毕后,楚怀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阿花:“你昨夜是做梦了么?”

    “是。”阿花点点头。

    “做了什么样的梦?”楚怀貌似不经意的问起。

    “我梦见你了。”阿花傻笑道:“你在梦里也可好看。”

    “梦见我在干什么?”

    “这……”阿花努力的回想,却发现怎么也记不起来了:“我梦了很多东西……梦见跟你一起做了很多事……明明刚醒来的时候还记得住,你这一问,我倒是全部都忘了。”

    “可是梦见我对你不好?”楚怀淡淡道。

    阿花怔住,有些零碎的画面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却怎么也抓不住。

    “为何这么问?”阿花望着楚怀道。

    “因为……”楚怀也回看阿花道:“你在梦里,似是很伤心的模样。”

    “不管梦里有多伤心,那都是梦。”阿花道:“在我醒来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对我很好,我便足矣。”

    阿花这么说着,便见楚怀弯唇一笑道:“好。”

    楚怀的身上基本是不带佩剑的,但是为了教阿花练剑,她便随意折了一根笔直的树干当剑用。阿花装模作样的握起先爵剑,本以为可以痛痛快快的挥舞一通,却见楚怀在原地比了一个剑式道。

    “跟我学着做。”

    “好。”阿花见她左脚稳稳当当的站立于地面之上,右脚抬离地面,膝盖微屈,脚掌顶过左膝的前端,她屈膝一侧的胳膊持剑与肩齐平指向前端,另一只手五指并拢举过头顶掌心向上翻起。

    阿花像模像样的照做后,问道:“师父,我可有做对?”

    “再直一些。”楚怀绕着阿花打转,脚下轻轻踢着阿花的小腿,手上将她举剑的胳膊抬高,保持水平。

    “这样呢?”阿花照做。

    “可以了。”楚怀见阿花站的笔直,就像她身后层层直立的石柱,便点头认可。

    “接下来呢?”阿花问。

    “接下来。”楚怀淡淡笑道:“保持这个姿势,两刻钟。不可动分毫。”

    “两刻钟”阿花苦着脸问:“两刻会不会有点久?”

    “半个时辰?”楚怀挑起眉梢问。

    “还……还是两刻钟好了。”阿花一听到举着先爵剑半个时辰,头皮都发麻了。

    “好。”楚怀点点头,而后道:“这半个时辰中,我舞一套剑法给你看。”

    楚怀这么说着,便举起树枝开始在阿花面前舞剑。阿花只觉楚怀此刻仿佛就化身一道剑影,锐利又疾速。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飒爽无比,手中的树枝仿佛真的变成一把锐利的宝剑,光是看就觉得锋利。阿花望着这样的楚怀看的痴了,竟不觉着举剑累。

    “就是这套。”楚怀挥剑过后,额上已然湿润。她收了剑,对阿花道:“每一个动作,你均要举两刻钟以上。”

    “一天举不完,该如何?”阿花回想楚怀的剑术,那些动作要全部举起,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

    “一天举不完可以两天。”楚怀道:“两天举不完,亦可四天。总有举完的时候。”

    阿花听后觉得有道理,便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举下去。到了快要接近中午的时候,楚怀不知从哪端来一盘鲜果对阿花道:“可以休息了,过来吃些。”

    本就举剑举上瘾的阿花恋恋不舍的放下先爵剑坐到楚怀的身边,她拿起水梨啃了一口道:“好甜!”

    “甜就多吃点。”楚怀又挑了一个梨子放在阿花面前。

    “师父,我什么时候再举剑?”阿花一面吃梨一面问。

    “明日。”楚怀答。

    “那一会儿……?”阿花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练字。”

    “……”

    阿花也不知道自己是吃梨吃饱了,还是听楚怀说要练字提不起精神,整个人晒着暖暖的太阳昏昏欲睡。楚怀看阿花坐在原地东倒西歪的,也不叫醒她。她知道,先爵剑比一般的剑体还要重十倍左右,阿花能举这么久已经实属不易。

    “师父,我好困,可否先睡一觉。”阿花如是说,便习惯性的席地而躺,将头枕在楚怀的腿上。楚怀见她猫儿一般的眯起眼睛,也不说她,默许道:“可以。”

    得到了楚怀的应允以后,阿花便真的睡着了。她从心底觉得安然,鼻尖满满的缭绕着楚怀干爽的气息,仿佛不会再做一些奇怪的梦了。

    楚怀在原地盘腿,坐得笔直,任由阿花枕在自己的腿上。她手捧一卷书卷,一页一页的细细翻过,从中挑了些常用的词汇记住,以便阿花能够更快的读写。

    偌大的风源之地,此刻仅有楚怀同阿花二人。楚怀望着那个躺在自己腿上的徒弟,心中莫名其妙的温暖。那一刻,她竟然想,就这样带着阿花一起习武生活,其实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只可惜,她总要走,总要离开这个山庄,也或许有一天……会让她的徒弟承受死别之痛。

    可是无法。

    楚怀想。

    欠下的,总是要还的。

    她欠秦芒的不止是一条命,更是这些年漫长的岁月。

    阿花睡一觉起来,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对楚怀道:“师父我好了,可以练字了。”

    “等等。”楚怀眉头微簇道。

    “为何?”阿花不满的睁大眼睛。

    “我腿麻。”楚怀想要将腿伸展开,却发现盘坐太久,伸不开。阿花立刻心领神会的上前捏住楚怀的腿,一下下的给她按摩着。楚怀也不知自己这个蠢徒弟究竟是捏到了什么地方,竟抑制不住得轻吟一声,惹得阿花的动作一下停了。

    “师父……”阿花红着脸,盯着楚怀看。

    楚怀被她盯得不自在,挑着眉斜睨她道:“干嘛。”

    “你……刚刚的声音……”阿花正说着,感觉头上一痛挨了楚怀一拳,立刻委屈的抱住脑袋道:“好痛。”

    “你刚说听到什么?”楚怀微笑问。

    “徒儿听见了鸟鸣,十分悦耳。”阿花识相的回答:“还想多听几声……别打脸!”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楚怀觉得自己真的是高估了阿花写字的水平。她皱眉看着宣纸上歪歪扭扭的字体,竟然都不知道要从何纠正才好。

    “怎么样?”阿花又写一遍自己的名字,将那纸片拿起来在楚怀面前晃。

    “很丑。”楚怀皱眉道。

    “……”

    阿花泄气的扁扁嘴,却听楚怀改口说“不对”,便满怀期待的等楚怀的下文,却听楚怀用极其严肃的口吻道:“是极丑。”

    阿花只觉得此刻有一只箭刺中自己的红心,然而那红心还未滴血,就又被温柔的治愈了。她就见楚怀从自己的身后环上来,将自己完全拢在怀中。她的一手握住自己执笔的手,另一只手撑在石案上。阿花感觉楚怀的头就在自己的脸侧,甚至说话的气息,都氲在自己的脸旁。

    “想写的一手好字,首先得要有渴望,渴望自己可以写出漂亮的字体。你要打从心底热爱书写,不要当做自己只是在完成我给你的任务。”楚怀一边将阿花手中的毛笔蘸了一点墨水,继续道:“其次,执笔很重要,一定要按照我教你的方式去握你手中的笔,不可随心所欲。写出字体的大小由你执笔的高低控制,执笔越高字就会越大,所以不建议你抓抬高。写字的时候要用腕力去写,不可用蛮力。另外,我书房的那根笔,我还没跟你算账,等回去再说。”

    阿花想起书房被自己用秃了的毛笔,背后一凉。

    “再来便是字体的构架,注意它的构成和位置。”楚怀认真道:“这个你就照着书上的写,便可。若以后你还想要写其他字体,可自由发挥。”

    “我可以主动要求写一些字吗?”阿花认真的听楚怀的话,而后问道。

    “当然可以。”楚怀点头道:“你想写什么?”

    “写师父你的名字。”阿花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道:“楚怀。”

    楚怀见阿花如此真诚,便握着她的手,写下楚怀二字。

    阿花立刻在楚怀的字下像模像样的写了同样的字。

    “怎么样?”阿花期待的问。

    “比阿花还丑。”楚怀扶额。

    “……”

    阿花觉得这样的时光很好,晚上的时候她可以看着楚怀吸收元神的模样而眠。第二日清晨,她可以同楚怀一起洗漱,可以看见楚怀束发的模样。习武练剑的时候,她可以遥望楚怀闭目静养。写字读书的时候,她可有楚怀伴在周身,悉心指点。

    “真好啊。”闲下来的时候,阿花靠着石柱仰望蔚蓝的天空道:“像做梦一样。”

    “若这一些都是一场梦呢?”楚怀立于阿花的身侧问。

    “那我……甘愿不再醒来。”阿花如是说着,将自己的脸颊蹭在楚怀的手背上:“师父……我很满足……可是又贪婪……想要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楚怀静静听着,却无法回应阿花的话。她伸手覆盖在阿花的头顶,轻轻的抚摸着那毛茸茸的发髻,道:“快快长大罢。”

    阿花点头回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