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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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总教官是什么！”
“野兽！”
“疯子！”
“坏大叔”
“不是人！”
莫凡捏了捏军装上衣的衣角，在手指的感触下，有一个很小的旮旯，然后他阴阴的一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还是从小一起偷看女生洗澡，一起进山玩耍，一起搅泥巴的兄弟够意思。
莫凡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常花看到后羞涩的一笑，意思是说，都是你教坏的。有其弟，其姐更胜一筹，直接的吐口附和道：“对！不是人！”
那说出坏大叔声音的主人，颠起轻盈的脚步，哼着灵动的歌声：
“让我们向着光芒的地方划去…;…;”
一行十人成队，向着心中的光芒处走去，初升的阳光洒向万物，沐浴在荒野区，让黑夜不再，野兽温和的觅食在这个初春的季节里，如万物复苏般，嫩芽也要茁壮了起来。
光和影在上空杂乱的树枝缝隙中滴落，即使不是萧瑟的的秋季，一样恍了眼睛，看到了斑斓的色彩。
他们的队伍不曾停留。
…;…;
…;…;
将近六点钟，一众人蹒跚的走进军区。他们很累，甚至不知道是疲惫，或者是累。总之回来了，就放松了精神，抬着困乏的双腿，迈着松软的步伐，走到了集合的地方。而百名新兵，在这时如果用手指头去掰，已经轮不到两圈了，也就是说不到二十名。至于在他们之后，还会不会有没赶回来的新兵，没有谁还会去好奇，因为他们之中有还能撑起眼皮的，也是在等待着野兽的到来，说上那么一句解散的话，回到寝室，好好的睡上一觉，就算不是寝室，就是在这里睡一会儿，也可以。
有了这样想法的，就不止一人，随着坐着的人倒了下去，带起了一个好头，那些混沌的人，就一个个七仰八叉的睡在了还残留着夜晚寒凉的地上。
一天一宿没睡，并不至于此，但是要行走个一百公理，就不是说说的那么容易，即使他们都是国术系的优秀学员，体制异于平常人，也经不起这样醉人体验。
六点。
六点是一个数字，代表着新兵的野外生存任务已经结束。
成海峰乌黑色的军勾皮鞋，在阳光下，依旧无任何光泽闪耀，虽旧了却无任何折皱，然而即使没有光泽，在步伐中，每一步都是带有某种程度的力量感，如铮锋的金属气息，像是随时能爆发出，一股野蛮的力量。
成海峰的左手不再是拿着名单本夹，而是颠着几颗扣子般大小的微端，右手则是打开的微端，虚化的星影机四维留影在他手上，正演绎着精彩的一幕！
这是一出剧情，演绎了一段婚姻，从走向万众瞩目的红地毯开始，到轰轰烈烈的离婚，可谓闹得满城风雨。
不过是一场剧情。
满足了看客们的八卦心。
却伤了两个无辜的孩子。
谁对，谁错，谁能断？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
戏子本无情。
所以都是剧情。
如果是几十年前的成海峰，他也会为剧情里男人打抱不平一下。
但是今天的成海峰，根本看的就不是这些八卦剧情。
是年轻人的内心独白。
成海峰有着八年培育新兵的经验，从无到有，也是在不断的学习中，不断的积累，得到了一套完善的训练方法，也是他有着准备的最后一场战争。纵然说严师出高徒，但身为教官，其实是与老师和学生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所以对了解他们的心里，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项调查，就比如说哪部电影，哪些事情，哪些人，你最大的梦想，你的人生规划，都有可能刻在通讯微端里，也以此能看到他们的内心。
纵然说不经过主人同意，打开他人通讯微端，是属于很不礼貌的行为。只是在这禁止带入微端的军区里，又是总教官，又有谁敢指着他说：喂！你很不礼貌。
至少到现在也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随着成海峰厚重感非常的一脚落下，他站定在了这些新兵的前方。
成海峰关掉星影播放，一拢手，一把全部攥在手中，看着横七竖八的新兵们，不知在想何。而此时能发现他的到来，也只有两人。黄浦无名与李憨始终没有闭眼，与黄浦无名的平静不同，李憨到底是一名鱼户的娃，有些拘谨的站了起来。
显然成海峰还在心里赞叹着他们的伪装技术了得，而且其中有几个微端更是手工制作，几乎与商家协作团打造的微端，不相上下，虽做工粗糙，但在伪装上，却能瞒过新兵入伍的检查，也算是天才。
在时间中，成海峰微一笑，牵动着脸部的刀疤，让两人看起来很诡异，仿佛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两人也完全把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要不就是疲惫，让他们失去了一个练武之人，应该有的警觉。没有看到两边不远的地方，出现的教官们，正在摆弄着水喷头。
在教官们的笑脸中，两道水柱，以相反的方向，也就是两边，喷射在他们的上空，像下雨一样落下，哗啦啦啦的浇在一地横七竖八的新兵身上。
谁也没有幸免。
在惊叫声的下一刻。
沙哑带有穿透的声音响起：“恭喜你们完成了野外生存科目。”
说是恭喜，但在成海峰此时的面孔上，根本看不到恭喜的意味，反而深长。
成海峰看着某些起伏的胸脯，露出了趣味的笑。
这是挑衅行为。
点燃着他们最后的理性。
想到刚刚来军营一天，早上醒来就莫名的发现自己睡在荒野里，又看到了你布置的极其变态的荒野任务，行！你是教官，你说的算，但我一天一宿没合眼，行走了一百公理的荒野区，不是在旅游，你又为什么用冰凉的水浇我？算是惩罚？我满打满算，也不过是来这里才两天两晚，就受到对待？
有了这样想法的他们，就不只一人。也是，做为星空大学最优秀的学员，平常受到太多同学的羡慕，老师的关注，院方的重点培养对象，要说没有一点虚荣心吧，那就不是人了。
终于有压制不住的新兵，用手抹了一下脸面上的水珠，撑着湿透的衣物，向前走了一步。在与成海峰对视中，他咬着牙说道：“不公平。”
不公平，什么不公平？随他的脖子僵硬的移动下，就告诉了我们。他在意指那些正在远处看热闹的种子兵，并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吧？
同时也说明他很了解星舰兵的培育武纲。
成海峰收敛笑，平静看着他轻声问道：“你想要公平对待？”
年轻人倔强的看着他，没有回答，却是最好的回答。然而成海峰看向了所有新兵，再次问道：“你们都想要公平对待？”
没有人回答。
“这里没有公平，想要公平…;…;你们来错地方了。”
在成海峰说完，一队军人们迅速而又整齐的步伐，跑了过来，每一个人身上都背着行李包，当跑近新兵们的前方时，在一声口令下，集体卸掉背包，丢在新兵们的前方地上。
这是他们新兵的行李。
等到军人们整齐划一的走远，成海峰眯着眼睛，阴沉道：“公平在自己手中，既然我不想给你们公平，可以啊，自己拿着你的行李，去和淘汰的人会合，一起回到学校，继续你们未完成的学业，也没必要在这里坚持，这很不明智，最少对于你们很不公平，因为游戏才刚刚开始，还会有更有趣的玩法等着你们，你们可能变成残废，也会死亡，更可能成为植物人，所以奉劝你们一句，赶紧走吧。”
听完，一个女兵有些犹豫的耸耸肩，也有的脸上出现了挣扎之色。而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成海峰，忽然喊道：“莫言，郝东青出列！”
成海峰看着两人说道：“这里边不包括你们，因为你们已经签订了死亡协议，所以只有两个选择，死亡！或者成为这里走出去的兵。”
莫凡想说我这不是自愿的，但是看到如同蕴含着爆炸性的身躯，听着沙哑到金属质感的命令时，他毫不犹豫的拿起自己的行李包，然而没等他向着已经动身的郝东青追去，成海峰便大手一伸，抻住了他的脖领。
莫凡疑惑的转身。成海峰随手捡起地上的两把枪，一把挂在他的脖颈上，一把送到他的双手上，才压低声音说道：“他骂人，从来都是当着对方的面骂，从来不会在背后骂出弱者的声音，不管对方军职有多高，官有多大，就算是一名上将，他也会毫不客气的指着鼻子骂 ，别人都叫他龙将，是将军，但是他的军衔就如同传说一样，从进入那里，就没有了所谓的军衔，知道为什么吗？”
莫凡摇摇头。
成海峰也摇摇头，“龙将不需要用将星来衬托，就如同骂人也不需要理由，被骂的人想讲理？没有地方能给他讲。想打架？整个星河里的强者，又有谁能让他正眼看一眼？”
莫凡眼睛轻眯，轻睁，表示着很感兴趣，是听故事一样的神态，说明着我在听，你接着说。
成海峰用野兽般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属于巅峰兵的气势铺面而来，紧紧一瞬间，莫凡就感觉到浑身的毛孔极具收缩，是那种从皮肤到身体的一种力量掠夺，仿佛随着毛孔忐忑的松弛后，就失去了全身力量般，是松软无力的感觉。也好比如小兵与将军面对面沟通时的那种拘谨一样，不过后者只是比喻，而前者才是真正的强者威压。
仅仅不到一分钟，在他人错觉的目光里，莫凡留给了他们一个侧面，能更好的看清他抱着枪的那条手臂，在轻微的颤抖着，而他的额头水珠，夜变成了汗水。
莫凡的表情，也不在是浮夸了，心里的倔强再也搁藏不住，出现在他的眼睛里，与紧咬牙齿的腮部，都仿佛像忍耐着什么。
随着成海峰一笑，气势消散无形，但痕迹始终在莫凡的脸上，听到成海峰的问声：“你想不想做强者？”
莫凡没有回答，转身向着前方跑去，没有回答他，又像是在无声的回答了：
我就是莫凡。
我不需要谁的光环。
莫要平凡就是我的座右铭。
我只活我自己的人生。
成海峰眉头微锁，正好在这时一个手下的教官拿着一叠文件走近，在他少见的温和示意下，下发到新兵手中。
死亡协议！
攥着死亡协议，对于这些新兵来说，是从迷惑，到留着眼泪看下去，是煎熬。四百万元在纸上是一个数字，在生活中能够一个小康家庭挥霍一辈子的生活保障，是国家的抚恤金，就是说签下字，你最亲的人就会能得到这笔钱，但同时也在说着，这条命已经不属于你自己，更表明着你的命随时可能会死。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得到的协议，最少比他们老一届的新兵，就只有那么几人，才有这样的资格。
“签下去，背着你的行李包，向着黑暗里跑去。”
“不签，同样背着你的行李包，向着光明的地方走去。”
“回去并不代表什么，坚持也不一定就是最优秀的人。”
“你们都很优秀。”
“收回先前我说的，我会给你们每人写一封推荐信，你们可以去任何的星舰兵培育基地去报名，并且能受到最好的资源培养，完成自己星舰兵的梦想。”
“同样，留下的你…;一定要慎重考虑，星空战兵不是传说，他们很孤独，他们永远活在代号里，没有自己的名字，没有自由，没有孝，就更给不了可爱儿女们的一个温暖家，就像你出现在世人面前，都仿佛如陌生人一样，却要时刻的去守护着这些人，成为他们的影子，成为这个国家的影子，至死都没有人知道你叫什么，只会有烈士的墓碑，会矗立在你家乡的土地上，自然土里埋藏的也不会是你的遗体，他们不会有痕迹留下，因为在星河里死亡，代表的就是粉身碎骨，也有可能在无生命体的星球上死得无声无息。而这些···就是星空战兵的归宿。”
成海峰从来没有心软过，这会少见的心软了。
他身影依旧挺拔伟岸，但声音低沉而又缓慢。
有些梦想即使死亡了，也未见得能实现，也许在如今来说，成为星空战兵的死亡几率缩小了很多，但是对于一个没有战斗就死亡的战士来说，最无奈就莫过于此。
黄浦无名听着声音，拿着笔，虽然看着协议书，但是他的瞳仁始终不曾留意，上边写了什么，我需要考虑什么，在成海峰声音结束时，就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交给那位用差异目光看着他的教官手中，背着行李包，向着远处跑去。
李憨看着协议中的四百万，仿佛看到了那位朴实老爹的忐忑，看到了妹妹的眼泪，看到了那位总去海边喊着，憨儿，回家吃饭了。
李憨奔跑的背影，看到了一往无前。而这些映在常花的眼中，他咬着下嘴唇，最后不顾姐姐的阻拦，背起行囊，追了过去。气的后边脸带泪痕的常鹅，笔狠狠的一划，把心中想说的堵了回去。
这对姐弟是双胞胎，可能有些像神话故事中说的一样吧，三魂七魄错乱了，姐姐有一颗大男子的心，弟弟有一个秀气的外表，但做事反而弟弟有主见。
“教官能问一下吗？”梨花带雨的陈青青，多少惹人怜爱，她大大眼睛期待的看向成海峰，得到一个点头后，她说道：“我能不能签上字，不要在跑了，我很累的。”
成海峰回了她一个眼神，意思是你说呢？
默默的捡起背包，吃力背上后背的陈青青，走到成海峰的后面，对着他一吐香舌便跑去。
之前说不公平的吴鹏华，他的目光闪烁不定，一会儿犹豫，一会儿坚定，左手笔右手协议，站在那里像一个有情绪的雕塑般，然后在时间流逝中，一个又一个在交出签好名字的协议新兵们，像是长长吐出了一口长气一样，让眼泪成为过去，留在今后的回忆里。
吴鹏华的身后还剩下的六名新兵，默默的把协议送过去，一起拿起行李，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黯然的背影，说出了他们的心。
刷刷连出了一个名字，带着艺术般的名字，可能如同荒野生存里，第一名一样，名字也是写的最好的一名新兵。
这样的第一名可能没有意义，真正的第一名以被淘汰，所以他是候补吴鹏华。
随着他跑远，随着拿着协议的教官消失，成海峰看着他们奔跑的身影愣愣出神。
不知道多久，呈力走了过来，“他们还是孩子，不应该提前拿出，你还是心软了，又为什么不对他心软一下？”
成海峰努力的控制双眼，平静道：“你想阻止？这是他的选择，他天生就是军人。”
呈力摇摇头。
成海峰走了，走的时候，恍惚中驼了背。
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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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总教官是什么！”
“野兽！”
“疯子！”
“坏大叔”
“不是人！”
莫凡捏了捏军装上衣的衣角，在手指的感触下，有一个很小的旮旯，然后他阴阴的一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还是从小一起偷看女生洗澡，一起进山玩耍，一起搅泥巴的兄弟够意思。
莫凡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常花看到后羞涩的一笑，意思是说，都是你教坏的。有其弟，其姐更胜一筹，直接的吐口附和道：“对！不是人！”
那说出坏大叔声音的主人，颠起轻盈的脚步，哼着灵动的歌声：
“让我们向着光芒的地方划去…;…;”
一行十人成队，向着心中的光芒处走去，初升的阳光洒向万物，沐浴在荒野区，让黑夜不再，野兽温和的觅食在这个初春的季节里，如万物复苏般，嫩芽也要茁壮了起来。
光和影在上空杂乱的树枝缝隙中滴落，即使不是萧瑟的的秋季，一样恍了眼睛，看到了斑斓的色彩。
他们的队伍不曾停留。
…;…;
…;…;
将近六点钟，一众人蹒跚的走进军区。他们很累，甚至不知道是疲惫，或者是累。总之回来了，就放松了精神，抬着困乏的双腿，迈着松软的步伐，走到了集合的地方。而百名新兵，在这时如果用手指头去掰，已经轮不到两圈了，也就是说不到二十名。至于在他们之后，还会不会有没赶回来的新兵，没有谁还会去好奇，因为他们之中有还能撑起眼皮的，也是在等待着野兽的到来，说上那么一句解散的话，回到寝室，好好的睡上一觉，就算不是寝室，就是在这里睡一会儿，也可以。
有了这样想法的，就不止一人，随着坐着的人倒了下去，带起了一个好头，那些混沌的人，就一个个七仰八叉的睡在了还残留着夜晚寒凉的地上。
一天一宿没睡，并不至于此，但是要行走个一百公理，就不是说说的那么容易，即使他们都是国术系的优秀学员，体制异于平常人，也经不起这样醉人体验。
六点。
六点是一个数字，代表着新兵的野外生存任务已经结束。
成海峰乌黑色的军勾皮鞋，在阳光下，依旧无任何光泽闪耀，虽旧了却无任何折皱，然而即使没有光泽，在步伐中，每一步都是带有某种程度的力量感，如铮锋的金属气息，像是随时能爆发出，一股野蛮的力量。
成海峰的左手不再是拿着名单本夹，而是颠着几颗扣子般大小的微端，右手则是打开的微端，虚化的星影机四维留影在他手上，正演绎着精彩的一幕！
这是一出剧情，演绎了一段婚姻，从走向万众瞩目的红地毯开始，到轰轰烈烈的离婚，可谓闹得满城风雨。
不过是一场剧情。
满足了看客们的八卦心。
却伤了两个无辜的孩子。
谁对，谁错，谁能断？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
戏子本无情。
所以都是剧情。
如果是几十年前的成海峰，他也会为剧情里男人打抱不平一下。
但是今天的成海峰，根本看的就不是这些八卦剧情。
是年轻人的内心独白。
成海峰有着八年培育新兵的经验，从无到有，也是在不断的学习中，不断的积累，得到了一套完善的训练方法，也是他有着准备的最后一场战争。纵然说严师出高徒，但身为教官，其实是与老师和学生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所以对了解他们的心里，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项调查，就比如说哪部电影，哪些事情，哪些人，你最大的梦想，你的人生规划，都有可能刻在通讯微端里，也以此能看到他们的内心。
纵然说不经过主人同意，打开他人通讯微端，是属于很不礼貌的行为。只是在这禁止带入微端的军区里，又是总教官，又有谁敢指着他说：喂！你很不礼貌。
至少到现在也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随着成海峰厚重感非常的一脚落下，他站定在了这些新兵的前方。
成海峰关掉星影播放，一拢手，一把全部攥在手中，看着横七竖八的新兵们，不知在想何。而此时能发现他的到来，也只有两人。黄浦无名与李憨始终没有闭眼，与黄浦无名的平静不同，李憨到底是一名鱼户的娃，有些拘谨的站了起来。
显然成海峰还在心里赞叹着他们的伪装技术了得，而且其中有几个微端更是手工制作，几乎与商家协作团打造的微端，不相上下，虽做工粗糙，但在伪装上，却能瞒过新兵入伍的检查，也算是天才。
在时间中，成海峰微一笑，牵动着脸部的刀疤，让两人看起来很诡异，仿佛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两人也完全把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要不就是疲惫，让他们失去了一个练武之人，应该有的警觉。没有看到两边不远的地方，出现的教官们，正在摆弄着水喷头。
在教官们的笑脸中，两道水柱，以相反的方向，也就是两边，喷射在他们的上空，像下雨一样落下，哗啦啦啦的浇在一地横七竖八的新兵身上。
谁也没有幸免。
在惊叫声的下一刻。
沙哑带有穿透的声音响起：“恭喜你们完成了野外生存科目。”
说是恭喜，但在成海峰此时的面孔上，根本看不到恭喜的意味，反而深长。
成海峰看着某些起伏的胸脯，露出了趣味的笑。
这是挑衅行为。
点燃着他们最后的理性。
想到刚刚来军营一天，早上醒来就莫名的发现自己睡在荒野里，又看到了你布置的极其变态的荒野任务，行！你是教官，你说的算，但我一天一宿没合眼，行走了一百公理的荒野区，不是在旅游，你又为什么用冰凉的水浇我？算是惩罚？我满打满算，也不过是来这里才两天两晚，就受到对待？
有了这样想法的他们，就不只一人。也是，做为星空大学最优秀的学员，平常受到太多同学的羡慕，老师的关注，院方的重点培养对象，要说没有一点虚荣心吧，那就不是人了。
终于有压制不住的新兵，用手抹了一下脸面上的水珠，撑着湿透的衣物，向前走了一步。在与成海峰对视中，他咬着牙说道：“不公平。”
不公平，什么不公平？随他的脖子僵硬的移动下，就告诉了我们。他在意指那些正在远处看热闹的种子兵，并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吧？
同时也说明他很了解星舰兵的培育武纲。
成海峰收敛笑，平静看着他轻声问道：“你想要公平对待？”
年轻人倔强的看着他，没有回答，却是最好的回答。然而成海峰看向了所有新兵，再次问道：“你们都想要公平对待？”
没有人回答。
“这里没有公平，想要公平…;…;你们来错地方了。”
在成海峰说完，一队军人们迅速而又整齐的步伐，跑了过来，每一个人身上都背着行李包，当跑近新兵们的前方时，在一声口令下，集体卸掉背包，丢在新兵们的前方地上。
这是他们新兵的行李。
等到军人们整齐划一的走远，成海峰眯着眼睛，阴沉道：“公平在自己手中，既然我不想给你们公平，可以啊，自己拿着你的行李，去和淘汰的人会合，一起回到学校，继续你们未完成的学业，也没必要在这里坚持，这很不明智，最少对于你们很不公平，因为游戏才刚刚开始，还会有更有趣的玩法等着你们，你们可能变成残废，也会死亡，更可能成为植物人，所以奉劝你们一句，赶紧走吧。”
听完，一个女兵有些犹豫的耸耸肩，也有的脸上出现了挣扎之色。而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成海峰，忽然喊道：“莫言，郝东青出列！”
成海峰看着两人说道：“这里边不包括你们，因为你们已经签订了死亡协议，所以只有两个选择，死亡！或者成为这里走出去的兵。”
莫凡想说我这不是自愿的，但是看到如同蕴含着爆炸性的身躯，听着沙哑到金属质感的命令时，他毫不犹豫的拿起自己的行李包，然而没等他向着已经动身的郝东青追去，成海峰便大手一伸，抻住了他的脖领。
莫凡疑惑的转身。成海峰随手捡起地上的两把枪，一把挂在他的脖颈上，一把送到他的双手上，才压低声音说道：“他骂人，从来都是当着对方的面骂，从来不会在背后骂出弱者的声音，不管对方军职有多高，官有多大，就算是一名上将，他也会毫不客气的指着鼻子骂 ，别人都叫他龙将，是将军，但是他的军衔就如同传说一样，从进入那里，就没有了所谓的军衔，知道为什么吗？”
莫凡摇摇头。
成海峰也摇摇头，“龙将不需要用将星来衬托，就如同骂人也不需要理由，被骂的人想讲理？没有地方能给他讲。想打架？整个星河里的强者，又有谁能让他正眼看一眼？”
莫凡眼睛轻眯，轻睁，表示着很感兴趣，是听故事一样的神态，说明着我在听，你接着说。
成海峰用野兽般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属于巅峰兵的气势铺面而来，紧紧一瞬间，莫凡就感觉到浑身的毛孔极具收缩，是那种从皮肤到身体的一种力量掠夺，仿佛随着毛孔忐忑的松弛后，就失去了全身力量般，是松软无力的感觉。也好比如小兵与将军面对面沟通时的那种拘谨一样，不过后者只是比喻，而前者才是真正的强者威压。
仅仅不到一分钟，在他人错觉的目光里，莫凡留给了他们一个侧面，能更好的看清他抱着枪的那条手臂，在轻微的颤抖着，而他的额头水珠，夜变成了汗水。
莫凡的表情，也不在是浮夸了，心里的倔强再也搁藏不住，出现在他的眼睛里，与紧咬牙齿的腮部，都仿佛像忍耐着什么。
随着成海峰一笑，气势消散无形，但痕迹始终在莫凡的脸上，听到成海峰的问声：“你想不想做强者？”
莫凡没有回答，转身向着前方跑去，没有回答他，又像是在无声的回答了：
我就是莫凡。
我不需要谁的光环。
莫要平凡就是我的座右铭。
我只活我自己的人生。
成海峰眉头微锁，正好在这时一个手下的教官拿着一叠文件走近，在他少见的温和示意下，下发到新兵手中。
死亡协议！
攥着死亡协议，对于这些新兵来说，是从迷惑，到留着眼泪看下去，是煎熬。四百万元在纸上是一个数字，在生活中能够一个小康家庭挥霍一辈子的生活保障，是国家的抚恤金，就是说签下字，你最亲的人就会能得到这笔钱，但同时也在说着，这条命已经不属于你自己，更表明着你的命随时可能会死。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得到的协议，最少比他们老一届的新兵，就只有那么几人，才有这样的资格。
“签下去，背着你的行李包，向着黑暗里跑去。”
“不签，同样背着你的行李包，向着光明的地方走去。”
“回去并不代表什么，坚持也不一定就是最优秀的人。”
“你们都很优秀。”
“收回先前我说的，我会给你们每人写一封推荐信，你们可以去任何的星舰兵培育基地去报名，并且能受到最好的资源培养，完成自己星舰兵的梦想。”
“同样，留下的你…;一定要慎重考虑，星空战兵不是传说，他们很孤独，他们永远活在代号里，没有自己的名字，没有自由，没有孝，就更给不了可爱儿女们的一个温暖家，就像你出现在世人面前，都仿佛如陌生人一样，却要时刻的去守护着这些人，成为他们的影子，成为这个国家的影子，至死都没有人知道你叫什么，只会有烈士的墓碑，会矗立在你家乡的土地上，自然土里埋藏的也不会是你的遗体，他们不会有痕迹留下，因为在星河里死亡，代表的就是粉身碎骨，也有可能在无生命体的星球上死得无声无息。而这些···就是星空战兵的归宿。”
成海峰从来没有心软过，这会少见的心软了。
他身影依旧挺拔伟岸，但声音低沉而又缓慢。
有些梦想即使死亡了，也未见得能实现，也许在如今来说，成为星空战兵的死亡几率缩小了很多，但是对于一个没有战斗就死亡的战士来说，最无奈就莫过于此。
黄浦无名听着声音，拿着笔，虽然看着协议书，但是他的瞳仁始终不曾留意，上边写了什么，我需要考虑什么，在成海峰声音结束时，就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交给那位用差异目光看着他的教官手中，背着行李包，向着远处跑去。
李憨看着协议中的四百万，仿佛看到了那位朴实老爹的忐忑，看到了妹妹的眼泪，看到了那位总去海边喊着，憨儿，回家吃饭了。
李憨奔跑的背影，看到了一往无前。而这些映在常花的眼中，他咬着下嘴唇，最后不顾姐姐的阻拦，背起行囊，追了过去。气的后边脸带泪痕的常鹅，笔狠狠的一划，把心中想说的堵了回去。
这对姐弟是双胞胎，可能有些像神话故事中说的一样吧，三魂七魄错乱了，姐姐有一颗大男子的心，弟弟有一个秀气的外表，但做事反而弟弟有主见。
“教官能问一下吗？”梨花带雨的陈青青，多少惹人怜爱，她大大眼睛期待的看向成海峰，得到一个点头后，她说道：“我能不能签上字，不要在跑了，我很累的。”
成海峰回了她一个眼神，意思是你说呢？
默默的捡起背包，吃力背上后背的陈青青，走到成海峰的后面，对着他一吐香舌便跑去。
之前说不公平的吴鹏华，他的目光闪烁不定，一会儿犹豫，一会儿坚定，左手笔右手协议，站在那里像一个有情绪的雕塑般，然后在时间流逝中，一个又一个在交出签好名字的协议新兵们，像是长长吐出了一口长气一样，让眼泪成为过去，留在今后的回忆里。
吴鹏华的身后还剩下的六名新兵，默默的把协议送过去，一起拿起行李，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黯然的背影，说出了他们的心。
刷刷连出了一个名字，带着艺术般的名字，可能如同荒野生存里，第一名一样，名字也是写的最好的一名新兵。
这样的第一名可能没有意义，真正的第一名以被淘汰，所以他是候补吴鹏华。
随着他跑远，随着拿着协议的教官消失，成海峰看着他们奔跑的身影愣愣出神。
不知道多久，呈力走了过来，“他们还是孩子，不应该提前拿出，你还是心软了，又为什么不对他心软一下？”
成海峰努力的控制双眼，平静道：“你想阻止？这是他的选择，他天生就是军人。”
呈力摇摇头。
成海峰走了，走的时候，恍惚中驼了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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