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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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妙璎的功夫虽然还算不错，但只能勉强自保。遇到专业杀手，除了跑，没别的保命法子。因此，柳妙璎很有自知之明地缩着身子狂奔，力求不拖柳瑄的后腿。
幸好柳瑄、柯瑶以及听风听雨四个都是高手，柳瑄手下的侍卫和暗卫也都是可以以一敌二的好手，一行人且战且退，花了约半个时辰，解决了全部杀手。
在冀州境内，他们遇到了三拨刺客，都有惊无险，但也颇费工夫。原本三四日的路程，一行人一面躲避刺客一面缓慢前行，走走停停，足足行了七日才到京郊。
“三哥，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看样子，对方为了要你的命，不惜下血本啊。”柳妙璎在一辆破旧的马车里，问坐在她身旁闭目养神的柳瑄。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弃了豪华马车和神俊宝马，买了一辆旧马车赶路。
柳瑄不答反问：“你后悔了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安排人送你回苏州。”
“谁后悔了！”柳妙璎嚷道：“我只是担心你。”
柳瑄微笑着揉了揉柳妙璎的脑袋，成功弄乱了她的发髻，说道：“我大概知道是哪些人想杀我，我这个人命硬，他们奈何不了我。”
“他们？难道想杀三哥你的，不止一个？”
“是啊，你怕不怕？”柳瑄笑着问道。
柳妙璎坚定道：“我才不怕呢，三哥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帮三哥对付他们，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五体投地四肢不全支离破碎……”
柳瑄哈哈大笑，柯瑶也笑了，就连同坐的马车里一向不苟言笑的听风都牵起了嘴角，赶车的听雨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一行人在难得的轻松愉快中到达了大祁的都城——燕京。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里在前朝属于燕州。大兴覆灭后，大祁也定都此地，但将京城从燕州中分了出来。
柳妙璎从没来过京城，对燕京的风土人情美食美景都感到新鲜。他们落脚的客栈位于京郊，客栈的一楼是食肆，里面有个快嘴的跑堂小哥名叫阿贵，闲谈中得知柳妙璎第一次上京，便热情地向她介绍京郊及京城里的好去处。
食肆的客人不多时，闲下来的阿贵便与柳妙璎聊了起来，道：“京城有一湖两楼三名山，一湖指的是城东的镜灵湖，那是京城最大的湖，像镜子一般清澈见底，灵气逼人，夜里尤其好看！”
“两楼是倚仙楼和乐娇楼，都在百花胡同里，是京城最有名的花楼，里头的姑娘个个都是绝色佳人。”
“三名山说的是含香山、红螺山和紫竹山，含香山位于京城以西，离这儿不远，适合秋日枫叶红遍的时候去游玩，红螺山在北郊，山上有个红螺寺，香客极多，香火旺。你们知道为何？因为那儿的方丈空远大师每月会为五个有缘人算命，算得极准！”
“紫竹山因山上的竹林而出名，山顶有个紫云观，观主云回道长据说是千年佛铃花幻化而成的，我只见过一面，确实是仙人之姿！传言他已经有几百岁了，能参破天机。”
听罢，柳妙璎目光灼灼地望着柳瑄，问道：“三哥，京中当真有这么多好玩之处？咱们去玩玩？”
柳瑄笑道：“我也只是赶考时在燕京待过一段时日，还真不知有这些玩乐之处。你若想去，待我的事安置好了，便陪你去。除了两楼，其他地方都去得。”
“太好了，一言为定！”柳妙璎得如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满脸欢欣。
在京郊歇了一日之后，柳瑄一行收拾行装往京城去。
眼见马车离京城越来越近，高耸巍峨的城门依稀可见，马车里的柳妙璎问柳瑄：“三哥，咱们住哪儿”
“住咱们国公府在京城的别院。”
忠国公府的别院位于京城东南的嘉乐坊柳叶胡同。院子不大，只有两进，在苏州自然算小，但在寸土寸金的燕京，也算不错了，何况以往也只有忠国公入京述职时短时居住，不需要太大。
皇城在燕京最中心的崇安坊，外城有五个城门，内城有四个城门。外城之外，多是亲王、权臣、勋贵的府邸。普通官宦和富商巨贾，则聚居在崇安坊以西的崇宁坊。
忠国公府别院在距离皇城较远的嘉乐坊，若是柳瑄被封为京官，且必须每日上朝，那么就得天不亮就起，否则赶不上早朝。
别院里只有看门人老邹一家，老邹负责看门护院，老邹的妻子徐氏负责做饭、打扫，老两口的儿子小邹另有活计，在一家绣楼当账房先生，闲时也帮父母做一些杂活儿。
老邹是跟随柳逸辰上过战场的老兵，伤了腿脚，只能从战场上退下，柳逸辰便给了他一份养老的活计。因此老邹并不是忠国公府的下仆，柳瑄都得恭敬地喊他“邹叔”。
“几年未见，三公子愈发俊朗了！听说您用兵如神，将东琉的倭人打得屁滚尿流，真是好样儿的！虎父无犬子啊，哈哈哈……”老邹笑得满脸褶子，爽朗笑道。
老邹上一次见到柳瑄，还是柳瑄进京赶考之时，一晃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邹叔过奖，赶走倭人，是所有将士的功劳，非我一人之功。”柳瑄谦虚道。
邹叔又看向柳妙璎，笑道：“这是七姑娘吧？您一进来啊，咱这别院都亮堂了！”
柳妙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徐氏已经备好了一桌简单的餐食，众人不分主从都坐在桌前用膳。席间，老邹说起了燕京的趣事，柳妙璎竖着耳朵，听得十分认真。
第二日，柳妙璎起晚了，可能因为赶路太累，她睡得很沉。等她洗漱收拾好到前厅用早膳时，才得知柳瑄已经早早进宫了。
当日黄昏时分，柳瑄派了个侍卫到别院报信，说他被留在了宫里，让大家不必担心。
接下来的两日，柳瑄没有回来，也没再派人到别院报信。柳妙璎坐不住了，拉着柯瑶要去皇城打探情况。
“听风和听雨都跟着三公子，他自己也武功高强，肯定没事的。”珂瑶安慰心急如焚的柳妙璎。
“可他们人少啊，万一有人派大量杀手对付三哥，怎么办？”
柯瑶说道：“若真是那样，你去了也无济于事啊。”
柳妙璎知道柯瑶说得有道理，但她无法继续在别院等下去。
“反正我一定要去找三哥。”柳妙璎说着，去街口的车马行租马车。他们赶路的马车已经坏得没法用了。
柯瑶无奈，只得赶上去，随柳妙璎一起往皇城去。
燕京比柳妙璎想象的还要大，马车行驶了约莫一个时辰，才看到外城的城墙。从西宁门进入外城，柳妙璎看向四周：道路横平竖直，宽阔大气，路人姿态悠闲，自有气度。这便是京城气象吧，柳妙璎想。
青龙长街和朱雀长街，是两条交错的大道，也是外城的主干道。车马、游人穿梭不绝，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在这样的地方行走，很容易找不到方向，柳妙璎就是如此。
柯瑶也是晕头转向，看每条路都差不多，和柳妙璎一起在街市上漫无目的地东走西晃，走得双腿发酸，也不知从何处入手寻人。
乌金渐隐，夜色降临，夜晚的燕京街市是另外一番光景，柳妙璎却无心赏景。她们只能在外城四处走动找寻，根本进不了内城，最终只能铩羽而归。
柳妙璎睡不踏实，一会儿梦到三哥被一群黑衣人围攻，浑身是血，一会儿梦到三哥被黑衣人逼落悬崖，一晚上吓醒了好几次。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从木匣子里抽出几张大额银票揣身上，准备继续打探柳瑄的消息。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醒悟了，像昨日那般没头没脑地打探，不可能探到有用的消息。据说燕京有人专以打探消息为业，只是价格昂贵，柳妙璎便是想到花钱请这类人帮忙打探。
柳妙璎急急忙忙准备往外走时，老邹叫住了她。
“七姑娘，您不用去打探三公子的消息了，我的一位老友已经帮我打探到了。”老邹道。
老邹在燕京待了许多年，已有了自己的消息渠道。
柳妙璎面色一松，忙问：“三哥如今是什么情况，您快说！”
老邹笑道：“七姑娘别急，是好消息。三公子被圣上封为秦王，还赐下了王府，不日就要昭告天下。”
在大祁，亲王的封号是单字，郡王的封号是双字。秦王，那就是亲王。
“太好了！”柳妙璎欢呼。
欢喜之后，转念一想，柳妙璎又觉得不对劲，问道：“就算三哥率军打退了东琉，也顶多封个国公，怎么会直接封王？”
“七姑娘说得不错，三公子的军功再高，也不可能直接封王，更不可能封为亲王。三公子之所以得封亲王，是因为他本就是圣上亲子。”老邹说道。
“什么？！圣上亲子？不对，他明明是我三哥！”柳妙璎震惊得无以复加，连声音都变了调。
老邹连忙安抚道：“七姑娘稍安勿躁，这事儿内情如何，我也不知，但圣上金口玉言，可不会胡乱说话。他说三公子是亲子，三公子就是。”
柳妙璎沉默了，不知道该忧还是该喜。
老邹的消息是真的，当今圣上旻德帝很快昭告天下：已故淑妃梅氏之子，行六，名瑄，因高僧曾言，此子命中有大劫，不可养在京都，遂将其养在江南。现其命中之劫已渡，着其回归本源，恢复皇子的身份。
另，因此屡立奇功，为众皇子之表率，封六皇子瑄为秦王，赐亲王冠服一套、亲王金册一本及王府一座。
就这样，忠国公府的三公子柳瑄，转眼间变成了六皇子宋瑄，并因功劳获封秦王。
燕京顿时炸了锅，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更有从中看到商机的说书人，七拼八凑出了五、六个版本的大祁秦王传，在各大茶楼、酒肆沸沸扬扬说了起来。
传记里的主角，秦王宋瑄，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热门人物，他此时正在忠国公府的京城别院里，想方设法地哄妹妹。
“小七，让你担心是我不对，但我刚刚解释了，圣上强留我在宫里，后来把听风听雨都赶出宫了，我没法送消息出去。”柳瑄好声好气地对一脸怒容的柳妙璎解释。
“是传消息的事儿吗？我恼的是，三哥，不，秦王殿下，你明知自己是这样的身份，还瞒得死死的，这根本就是不信任我！”柳妙璎听了柳瑄的解释，不买账，还是恼着他。
“小七，七妹妹，璎璎，是我错了。不是我故意瞒着，实在是……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知道了对你没好处。你原谅三哥这一回，好不好？”柳瑄态度诚恳地道歉。
“不敢让秦王殿下给臣女道歉，您请回您的秦王府吧，这别院装不下您这尊大佛！”柳妙璎气呼呼说道。
她的小脸气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眼看柳妙璎转身要走，柳瑄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使劲揉了揉她的发髻，笑道：“竟把咱们好脾气的小七气成这样，三哥该打！三哥让你打，绝不还手，好不好？”
柳妙璎扭着身子挣脱，恨恨瞪了柳瑄一眼，说道：“不敢，打了秦王殿下，是不是要被诛九族啊。”
柳瑄笑着抓住柳妙璎的右手，往自己身上打。他力气大，柳妙璎使了老大的劲儿也没挣脱。
柳妙璎的功夫虽然还算不错，但只能勉强自保。遇到专业杀手，除了跑，没别的保命法子。因此，柳妙璎很有自知之明地缩着身子狂奔，力求不拖柳瑄的后腿。
幸好柳瑄、柯瑶以及听风听雨四个都是高手，柳瑄手下的侍卫和暗卫也都是可以以一敌二的好手，一行人且战且退，花了约半个时辰，解决了全部杀手。
在冀州境内，他们遇到了三拨刺客，都有惊无险，但也颇费工夫。原本三四日的路程，一行人一面躲避刺客一面缓慢前行，走走停停，足足行了七日才到京郊。
“三哥，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看样子，对方为了要你的命，不惜下血本啊。”柳妙璎在一辆破旧的马车里，问坐在她身旁闭目养神的柳瑄。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弃了豪华马车和神俊宝马，买了一辆旧马车赶路。
柳瑄不答反问：“你后悔了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安排人送你回苏州。”
“谁后悔了！”柳妙璎嚷道：“我只是担心你。”
柳瑄微笑着揉了揉柳妙璎的脑袋，成功弄乱了她的发髻，说道：“我大概知道是哪些人想杀我，我这个人命硬，他们奈何不了我。”
“他们？难道想杀三哥你的，不止一个？”
“是啊，你怕不怕？”柳瑄笑着问道。
柳妙璎坚定道：“我才不怕呢，三哥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帮三哥对付他们，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五体投地四肢不全支离破碎……”
柳瑄哈哈大笑，柯瑶也笑了，就连同坐的马车里一向不苟言笑的听风都牵起了嘴角，赶车的听雨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一行人在难得的轻松愉快中到达了大祁的都城——燕京。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里在前朝属于燕州。大兴覆灭后，大祁也定都此地，但将京城从燕州中分了出来。
柳妙璎从没来过京城，对燕京的风土人情美食美景都感到新鲜。他们落脚的客栈位于京郊，客栈的一楼是食肆，里面有个快嘴的跑堂小哥名叫阿贵，闲谈中得知柳妙璎第一次上京，便热情地向她介绍京郊及京城里的好去处。
食肆的客人不多时，闲下来的阿贵便与柳妙璎聊了起来，道：“京城有一湖两楼三名山，一湖指的是城东的镜灵湖，那是京城最大的湖，像镜子一般清澈见底，灵气逼人，夜里尤其好看！”
“两楼是倚仙楼和乐娇楼，都在百花胡同里，是京城最有名的花楼，里头的姑娘个个都是绝色佳人。”
“三名山说的是含香山、红螺山和紫竹山，含香山位于京城以西，离这儿不远，适合秋日枫叶红遍的时候去游玩，红螺山在北郊，山上有个红螺寺，香客极多，香火旺。你们知道为何？因为那儿的方丈空远大师每月会为五个有缘人算命，算得极准！”
“紫竹山因山上的竹林而出名，山顶有个紫云观，观主云回道长据说是千年佛铃花幻化而成的，我只见过一面，确实是仙人之姿！传言他已经有几百岁了，能参破天机。”
听罢，柳妙璎目光灼灼地望着柳瑄，问道：“三哥，京中当真有这么多好玩之处？咱们去玩玩？”
柳瑄笑道：“我也只是赶考时在燕京待过一段时日，还真不知有这些玩乐之处。你若想去，待我的事安置好了，便陪你去。除了两楼，其他地方都去得。”
“太好了，一言为定！”柳妙璎得如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满脸欢欣。
在京郊歇了一日之后，柳瑄一行收拾行装往京城去。
眼见马车离京城越来越近，高耸巍峨的城门依稀可见，马车里的柳妙璎问柳瑄：“三哥，咱们住哪儿”
“住咱们国公府在京城的别院。”
忠国公府的别院位于京城东南的嘉乐坊柳叶胡同。院子不大，只有两进，在苏州自然算小，但在寸土寸金的燕京，也算不错了，何况以往也只有忠国公入京述职时短时居住，不需要太大。
皇城在燕京最中心的崇安坊，外城有五个城门，内城有四个城门。外城之外，多是亲王、权臣、勋贵的府邸。普通官宦和富商巨贾，则聚居在崇安坊以西的崇宁坊。
忠国公府别院在距离皇城较远的嘉乐坊，若是柳瑄被封为京官，且必须每日上朝，那么就得天不亮就起，否则赶不上早朝。
别院里只有看门人老邹一家，老邹负责看门护院，老邹的妻子徐氏负责做饭、打扫，老两口的儿子小邹另有活计，在一家绣楼当账房先生，闲时也帮父母做一些杂活儿。
老邹是跟随柳逸辰上过战场的老兵，伤了腿脚，只能从战场上退下，柳逸辰便给了他一份养老的活计。因此老邹并不是忠国公府的下仆，柳瑄都得恭敬地喊他“邹叔”。
“几年未见，三公子愈发俊朗了！听说您用兵如神，将东琉的倭人打得屁滚尿流，真是好样儿的！虎父无犬子啊，哈哈哈……”老邹笑得满脸褶子，爽朗笑道。
老邹上一次见到柳瑄，还是柳瑄进京赶考之时，一晃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邹叔过奖，赶走倭人，是所有将士的功劳，非我一人之功。”柳瑄谦虚道。
邹叔又看向柳妙璎，笑道：“这是七姑娘吧？您一进来啊，咱这别院都亮堂了！”
柳妙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徐氏已经备好了一桌简单的餐食，众人不分主从都坐在桌前用膳。席间，老邹说起了燕京的趣事，柳妙璎竖着耳朵，听得十分认真。
第二日，柳妙璎起晚了，可能因为赶路太累，她睡得很沉。等她洗漱收拾好到前厅用早膳时，才得知柳瑄已经早早进宫了。
当日黄昏时分，柳瑄派了个侍卫到别院报信，说他被留在了宫里，让大家不必担心。
接下来的两日，柳瑄没有回来，也没再派人到别院报信。柳妙璎坐不住了，拉着柯瑶要去皇城打探情况。
“听风和听雨都跟着三公子，他自己也武功高强，肯定没事的。”珂瑶安慰心急如焚的柳妙璎。
“可他们人少啊，万一有人派大量杀手对付三哥，怎么办？”
柯瑶说道：“若真是那样，你去了也无济于事啊。”
柳妙璎知道柯瑶说得有道理，但她无法继续在别院等下去。
“反正我一定要去找三哥。”柳妙璎说着，去街口的车马行租马车。他们赶路的马车已经坏得没法用了。
柯瑶无奈，只得赶上去，随柳妙璎一起往皇城去。
燕京比柳妙璎想象的还要大，马车行驶了约莫一个时辰，才看到外城的城墙。从西宁门进入外城，柳妙璎看向四周：道路横平竖直，宽阔大气，路人姿态悠闲，自有气度。这便是京城气象吧，柳妙璎想。
青龙长街和朱雀长街，是两条交错的大道，也是外城的主干道。车马、游人穿梭不绝，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在这样的地方行走，很容易找不到方向，柳妙璎就是如此。
柯瑶也是晕头转向，看每条路都差不多，和柳妙璎一起在街市上漫无目的地东走西晃，走得双腿发酸，也不知从何处入手寻人。
乌金渐隐，夜色降临，夜晚的燕京街市是另外一番光景，柳妙璎却无心赏景。她们只能在外城四处走动找寻，根本进不了内城，最终只能铩羽而归。
柳妙璎睡不踏实，一会儿梦到三哥被一群黑衣人围攻，浑身是血，一会儿梦到三哥被黑衣人逼落悬崖，一晚上吓醒了好几次。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从木匣子里抽出几张大额银票揣身上，准备继续打探柳瑄的消息。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醒悟了，像昨日那般没头没脑地打探，不可能探到有用的消息。据说燕京有人专以打探消息为业，只是价格昂贵，柳妙璎便是想到花钱请这类人帮忙打探。
柳妙璎急急忙忙准备往外走时，老邹叫住了她。
“七姑娘，您不用去打探三公子的消息了，我的一位老友已经帮我打探到了。”老邹道。
老邹在燕京待了许多年，已有了自己的消息渠道。
柳妙璎面色一松，忙问：“三哥如今是什么情况，您快说！”
老邹笑道：“七姑娘别急，是好消息。三公子被圣上封为秦王，还赐下了王府，不日就要昭告天下。”
在大祁，亲王的封号是单字，郡王的封号是双字。秦王，那就是亲王。
“太好了！”柳妙璎欢呼。
欢喜之后，转念一想，柳妙璎又觉得不对劲，问道：“就算三哥率军打退了东琉，也顶多封个国公，怎么会直接封王？”
“七姑娘说得不错，三公子的军功再高，也不可能直接封王，更不可能封为亲王。三公子之所以得封亲王，是因为他本就是圣上亲子。”老邹说道。
“什么？！圣上亲子？不对，他明明是我三哥！”柳妙璎震惊得无以复加，连声音都变了调。
老邹连忙安抚道：“七姑娘稍安勿躁，这事儿内情如何，我也不知，但圣上金口玉言，可不会胡乱说话。他说三公子是亲子，三公子就是。”
柳妙璎沉默了，不知道该忧还是该喜。
老邹的消息是真的，当今圣上旻德帝很快昭告天下：已故淑妃梅氏之子，行六，名瑄，因高僧曾言，此子命中有大劫，不可养在京都，遂将其养在江南。现其命中之劫已渡，着其回归本源，恢复皇子的身份。
另，因此屡立奇功，为众皇子之表率，封六皇子瑄为秦王，赐亲王冠服一套、亲王金册一本及王府一座。
就这样，忠国公府的三公子柳瑄，转眼间变成了六皇子宋瑄，并因功劳获封秦王。
燕京顿时炸了锅，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更有从中看到商机的说书人，七拼八凑出了五、六个版本的大祁秦王传，在各大茶楼、酒肆沸沸扬扬说了起来。
传记里的主角，秦王宋瑄，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热门人物，他此时正在忠国公府的京城别院里，想方设法地哄妹妹。
“小七，让你担心是我不对，但我刚刚解释了，圣上强留我在宫里，后来把听风听雨都赶出宫了，我没法送消息出去。”柳瑄好声好气地对一脸怒容的柳妙璎解释。
“是传消息的事儿吗？我恼的是，三哥，不，秦王殿下，你明知自己是这样的身份，还瞒得死死的，这根本就是不信任我！”柳妙璎听了柳瑄的解释，不买账，还是恼着他。
“小七，七妹妹，璎璎，是我错了。不是我故意瞒着，实在是……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知道了对你没好处。你原谅三哥这一回，好不好？”柳瑄态度诚恳地道歉。
“不敢让秦王殿下给臣女道歉，您请回您的秦王府吧，这别院装不下您这尊大佛！”柳妙璎气呼呼说道。
她的小脸气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眼看柳妙璎转身要走，柳瑄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使劲揉了揉她的发髻，笑道：“竟把咱们好脾气的小七气成这样，三哥该打！三哥让你打，绝不还手，好不好？”
柳妙璎扭着身子挣脱，恨恨瞪了柳瑄一眼，说道：“不敢，打了秦王殿下，是不是要被诛九族啊。”
柳瑄笑着抓住柳妙璎的右手，往自己身上打。他力气大，柳妙璎使了老大的劲儿也没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