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人鱼大世界的龙（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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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一直以为正版的东君是看不起他的，只是对他而言，无关之鱼如何看待他从来都不重要。所以当这一次被海兽攻击时，他又一次因为自己的速度太缓慢落入险情的那一刻，明明并没有换成阿呆人格的东君毫不犹豫的冲过来挡在他面前时，他才会如此震惊。
那张总是让他发自内心厌恶嫉恨，充满了高不可攀气息的冰冷面容，在那个时候因为被海兽的獠牙贯穿了半边肩膀与胸膛的疼痛，而痛苦的扭曲了起来，但东君一尾都没有退。
九霄曾经只遇到过一次这种豁出生命也要救他的存在。
那是他放在心头珍爱宠溺，如珠如宝的弟弟，九离。是的，九离一直都对他排斥厌恶，但就算是在那种模样下，在一次他被几个坏鱼殴打时，九离还是毫不犹豫的护在了他身上。体弱的九离，险些因此而葬送了幼小的生命。
九霄生性凉薄，但那种炽热的感情却也能瞬间烙印在他心底。
曾经是九离，如今却是东君。
……
九霄的感动被尹宸一句话打破后，他的注意力终于从东君的身上挪开，而后，便一眼发现了少年模样的人鱼九离。
俊雅温和的人鱼瞪大了青色的双眸，激动的浑身发抖，颤声道：“小离……是你吗？我是霄啊……”
九离眼神复杂了一瞬，又恢复了恶声恶气的模样，哼道：“你谁啊！什么九霄？我认识你吗？”
东君火红的眸子微微动了动，落在九离的身上，审视的看着他。
这个发育不良的人鱼就是九霄一直以来都在寻找的人？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啊。
“我……我是你哥，我是九霄，你忘记了吗？”九霄不顾自己还有点无力的身体，挣扎着游下床，伸着手试图去碰一下自己的弟弟。
他的欣喜，激动，兴奋，就连一直以来温文尔雅的面具也遮挡不住。
九离骤然后退了一尾距离，怒道：“你干什么？别动手动脚的，什么九霄什么霄的，你咋不上天呢！都说了我不认识你！别乱扯关系，小爷是孤儿！哪来的什么兄弟。”
九霄呆住了，半晌才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勉强自己挤出笑容：“你……你当时还小，可能是忘了我……”
龙寻看不下去了。
要说龙寻对原著不满的地方，除了结局的那个大坑之外，就是作死少年九离小boss了，这个因为发育不良而定格在十四五岁少年模样的熊孩子，傲娇别扭又中二，简直像是心理年龄也定格在那个时候一样。
纵然能让龙寻也喜欢上的小说原著对人物塑造都十分出色，九离在其他方面的塑造也十分鲜活，护短、腹黑、聪敏机智，然而每当碰到他哥九霄时那智商下降的程度宛如巨婴也是让龙寻连吐槽都无力。
其实仔细琢磨一下，九离这个鱼虽然用绳命在作死，然而他骨子里也还是依赖着九霄，如果俩兄弟能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他们可能就不会演变成后面那种伤害了。
可惜九离的性格，和九霄觉得过去难以在弟弟面前启齿，而且他的种族也习惯性没有提起……种种原因造成了误会溅深，当九离真切的恨上九霄时，他已经被冲昏了头脑，就算知道九霄是浮空人鱼，也没能因此而联想到什么，只是一门心思用这一点报复九霄。
因此差点造成杯具。
虽然结局（全灭结局不算）还算美好，但九离日后到底落到了什么下场，龙寻却还是有点挂心。
眼下兄弟重逢，如果龙寻只是旁观，估计又会走上老路，所以龙寻就开口了：“你担心他，为何不明说？”
龙寻即便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也是给鱼压迫力很强大的存在，那种存在感他只要不想掩饰就无法被忽略，任何存在在他身边都会被掩盖光芒。
所以即便是九离和九霄都沉浸在自己激动的情绪中时，龙寻轻飘飘的一句话也震耳发聩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然后九离就爆了：“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担心他？！”
笑意盈盈的尹宸在龙寻开口时就撇了撇嘴，眼底看好戏的兴奋光芒暗淡下去，有点百无聊赖，轻支在地上半透明的金色尾鳍小小的动了动，懒洋洋的道：“老板，没有担心，那刚刚你捏泡泡纸的时候不停看这位做什么？同样受了伤，这只小红（东君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伤势更重，而且……怎么看也是小红更好看吧？如果是我，肯定会一直盯着小红，而不是这只瘦的像鳗鱼的小青。”
龙寻默默打量了一下东君，又想想自己的长相……同样是走冰山路线的帅哥，东君的火红色彩却比他这种低调的华贵要夺目多了啊！
何况，他穿的还是层层叠叠繁复优雅的万花套，东君这位千年前继位的王者，则遵循近现代的人鱼装扮，只在手臂与胸腹间穿戴了臂铠和胸铠，露出了迷人的腹肌。
人鱼的审美貌似对不穿衣服有天然的倾向，这一次的职业选择真是失策了。如果是五毒……呃，还是算了吧，顶多丐帮。
东君莫名感觉身上有点寒。
九霄原本暗淡的目光顿时明亮起来，希冀的看向九离，熊孩子九离却依然在嘴硬：“那又能证明什么？就算担心又怎么样，我把鱼带回来，就没打算让他们死在我这里，多晦气！担心又有什么好奇怪？这家伙醒来就跟我认亲，脑壳有包？”
龙寻淡淡道：“若是不认识，为何你能叫出他名字？”
“那不是他自己提……”九离突然想到了，在之前九霄说的是他叫霄，而他自己心情一激动却喊得是九霄。
九离变来变去的脸色已经清晰的说明了他是真的认识并担心九霄，和九霄是兄弟。
九霄握紧了拳头，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努力的勾着嘴角，轻声询问：“小离，你为什么不愿意认我？”
“我为什么要认你？我最讨厌你了！”
九离刚刚吼出来，尹宸已经贱兮兮的用食指挠了挠脸颊，开口道：“哦，我记得老板你好像说过自己哥哥很帅很英俊很温柔绝对比我好之类的话吧……”
迷の尴尬。
被连环打脸的九离简直要气死了，谁家老板有这样的员工？胳膊肘向外拐老是掀老板的底儿！到底是谁给你发工资啊？！
尹宸在旁魔性的笑：抱歉啊老板，本来是不想管你家破事的，但我家老（总）婆（攻）看不过去，自然是要夫唱夫随。
九霄的眼睛已经闪闪发亮，漾出了一层层温柔的水波，脸都快笑烂了，傻的让人无法直视。
龙寻在一边最后补了一刀：“你讨厌你哥，也是认为他比你优秀才导致你被丢弃，但如果真实的情况不是如此呢？”
其他四鱼的目光瞬间集中在龙寻身上，九离九霄神色警惕，九霄摆上标志性的温和笑容，询问道：“这位先生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明白。”
东君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他却下了床，游在九霄身边，隐隐保护的姿态显露出来，说明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龙寻对其他鱼的警惕漠不在意，冷冷道：“你可知，你哥其实是浮空人鱼。这个种族代表的什么，你身为酒吧老板也该清楚。而以往你哥对你所谓父母的姿态，你也应该还记得，所以……真相到底怎么样，你想不明白？”
九离脸色突然刷白。
他自然不会想不明白。
在还没有知道养父母死于九霄之手的之前，九离还没有一脑门子扎进仇恨的深渊里挣脱不出，在他眼里，他哥哥让他羡慕嫉妒恨，但同时还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依恋自豪在里面。
在仇恨出现之前，九离对他哥的感情更像是一种小孩子在闹脾气一样，熊是熊，但也是因为我相信我做什么你都会原谅我，所以我才肆无忌惮的信任。
这种行为固然不可取，但也说明了他复杂的情感。
那么如果他哥哥不是他想象中那样因为比他出色才得到父母的宠爱，而是因为他是一项需要细心保养教导才可以卖出好价钱的商品，那么这种掩藏的感情就会发酵出来，逆转九离对九霄的看法。
愧疚、心疼……或许还有更多。
九霄的脸色也同时变白了，他微笑的看着龙寻，双手虚虚垂落，慢条斯理的询问道：“您是如何看出我的身份的？”
同时，他的眼角余光打量着这个房间，寻找着逃脱的生机。
然而龙寻却打破了自己沉默寡言的优良传统，继续淡淡道：“心跳加速，战斗状态待激发，已经调整到随时逃跑的姿态，眼角余光观察门不下七次，观察窗户十三次，杀气针对我四次，针对阿宸两次……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下决定要逃，看来你浮空人鱼的身份给你带来很大困扰。而已经有了不小的杀气，你大概已经亲手杀过人鱼了。”
怎么样的生活能让九霄变成这样？
虽然被丢弃，但没过多久后却被尹宸捡到，开了家酒吧，小日子过得还算平安顺遂的九离完全想不到他羡慕嫉妒恨了那么久的完美大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东君拉住九霄的手臂，将他扯到自己身后，慢慢道：“观察力不错。”
尹宸看着那两条人鱼的戒备，突然嗤笑一声，眯起眼睛，咧着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别这么紧张，我家阿寻，还看不上你那条黑心鱼。”
然而东君还是冷冷淡淡的表情，挡在九霄的身前。
他没看到九霄的眼神在他挡上去的那一刻，又变得复杂起来。
九离突然抱着头尖叫一声，然后猛然抬起头来，他的眼睛是非常漂亮的紫色，然而此刻左边的眼睛，却仿佛平静的水里丢入石头一样开始震荡，那些紫色一点点褪去，变成了天空一般美丽的青蓝色。
“你在胡说！你怎么可能知道，不可能……我的养父母，怎么可能做那些事！”
“你自己也曾怀疑过。”龙寻淡然笃定的语气一点点击溃九离的心理防御，他冷漠的淡金色竖瞳安然看着九离，仿佛他内心徒劳的挣扎也一览无遗的被那双眼睛看穿。
“你也有过一段快乐的日子，然而你的养父母哄你去做了种族鉴定。人鱼的记忆里非常的好，即便过去了这么久，你也应该记得那时候的事情。”
九离抱着头，他突然回忆起了他刚刚踏进那个家门的事情。
那天，海波平静，他被领进家门的那刻，小心翼翼的看着屋子里风姿卓越静静而立的少年人鱼，那是他的哥哥，而父母介绍过他，他的哥哥却说的是……
“连这么小的人鱼也不放过，你们，也真够恶心的。”
然后呢？
然后他的养父母，却毫不在意的说：“正因为小才好培养。”
他当时太小了，不懂那是什么意思，然而也还没等到他懂，种族鉴定已经出来了，他只是普普通通不招人喜欢的毒属性人鱼。
那天和蔼的养父母打了他一顿，骂他是赔钱货，白费了那么多粮食，半点钱也卖不出去。
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随着成长，终日挨打、忍饥挨饿、羡慕大哥却填充着他单薄的生活，很快将那最接近真相的记忆冲散，埋葬在脑海深处。
……
所以，那所谓的养父母，真的是没有一点点感情，只是将他们当成赚钱工具，当成养大了就可以宰杀吃掉的鱼。
大哥是浮空人鱼，能卖到一笔天价，所以他们对他好。
他只是普通混血人鱼，还是毒属性的，所以他们厌恶他，最后还丢弃了他。
真相，就是这样。
九霄看着九离那副痛苦到了极致，反倒空茫茫一片的表情，心疼极了，连忙说道：“九离，别为了那些鱼渣难过，我已经杀了他们了！”
九离突然抬头，喃喃道：“你说……什么？你杀了他们？即便、即便他们对你再不好，也不能……也不能……”
即便是九离这种一时嘴快的冲动之鱼，也说不出也不能杀了他们。
开酒吧的，什么牛鬼蛇神都打过交道，什么黑暗都见识过。虽然迷离酒吧没那些肮脏玩意儿，但九离该知道的还是一样不少全都知道。
注定被卖出去的人鱼会经历什么，他也知道。
但是养育之恩……
龙·神助攻·寻又开口了：“你为何不问问他为什么？”
混乱的已经无法思考的九离下意识开口：“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九霄深深的看着他，沉声道：“他们不该弄丢你。”
对他做什么，无所谓，他的人生也就那样了。
但他们不该丢掉九离。
那是他曾经唯一所拥有的光，即便是离开，也该在有足够自保之力后，而不是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被丢弃。
九离蓦然睁大了眼，呆呆的看着九霄，说不出任何话来。
九霄一直以为正版的东君是看不起他的，只是对他而言，无关之鱼如何看待他从来都不重要。所以当这一次被海兽攻击时，他又一次因为自己的速度太缓慢落入险情的那一刻，明明并没有换成阿呆人格的东君毫不犹豫的冲过来挡在他面前时，他才会如此震惊。
那张总是让他发自内心厌恶嫉恨，充满了高不可攀气息的冰冷面容，在那个时候因为被海兽的獠牙贯穿了半边肩膀与胸膛的疼痛，而痛苦的扭曲了起来，但东君一尾都没有退。
九霄曾经只遇到过一次这种豁出生命也要救他的存在。
那是他放在心头珍爱宠溺，如珠如宝的弟弟，九离。是的，九离一直都对他排斥厌恶，但就算是在那种模样下，在一次他被几个坏鱼殴打时，九离还是毫不犹豫的护在了他身上。体弱的九离，险些因此而葬送了幼小的生命。
九霄生性凉薄，但那种炽热的感情却也能瞬间烙印在他心底。
曾经是九离，如今却是东君。
……
九霄的感动被尹宸一句话打破后，他的注意力终于从东君的身上挪开，而后，便一眼发现了少年模样的人鱼九离。
俊雅温和的人鱼瞪大了青色的双眸，激动的浑身发抖，颤声道：“小离……是你吗？我是霄啊……”
九离眼神复杂了一瞬，又恢复了恶声恶气的模样，哼道：“你谁啊！什么九霄？我认识你吗？”
东君火红的眸子微微动了动，落在九离的身上，审视的看着他。
这个发育不良的人鱼就是九霄一直以来都在寻找的人？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啊。
“我……我是你哥，我是九霄，你忘记了吗？”九霄不顾自己还有点无力的身体，挣扎着游下床，伸着手试图去碰一下自己的弟弟。
他的欣喜，激动，兴奋，就连一直以来温文尔雅的面具也遮挡不住。
九离骤然后退了一尾距离，怒道：“你干什么？别动手动脚的，什么九霄什么霄的，你咋不上天呢！都说了我不认识你！别乱扯关系，小爷是孤儿！哪来的什么兄弟。”
九霄呆住了，半晌才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勉强自己挤出笑容：“你……你当时还小，可能是忘了我……”
龙寻看不下去了。
要说龙寻对原著不满的地方，除了结局的那个大坑之外，就是作死少年九离小boss了，这个因为发育不良而定格在十四五岁少年模样的熊孩子，傲娇别扭又中二，简直像是心理年龄也定格在那个时候一样。
纵然能让龙寻也喜欢上的小说原著对人物塑造都十分出色，九离在其他方面的塑造也十分鲜活，护短、腹黑、聪敏机智，然而每当碰到他哥九霄时那智商下降的程度宛如巨婴也是让龙寻连吐槽都无力。
其实仔细琢磨一下，九离这个鱼虽然用绳命在作死，然而他骨子里也还是依赖着九霄，如果俩兄弟能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他们可能就不会演变成后面那种伤害了。
可惜九离的性格，和九霄觉得过去难以在弟弟面前启齿，而且他的种族也习惯性没有提起……种种原因造成了误会溅深，当九离真切的恨上九霄时，他已经被冲昏了头脑，就算知道九霄是浮空人鱼，也没能因此而联想到什么，只是一门心思用这一点报复九霄。
因此差点造成杯具。
虽然结局（全灭结局不算）还算美好，但九离日后到底落到了什么下场，龙寻却还是有点挂心。
眼下兄弟重逢，如果龙寻只是旁观，估计又会走上老路，所以龙寻就开口了：“你担心他，为何不明说？”
龙寻即便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也是给鱼压迫力很强大的存在，那种存在感他只要不想掩饰就无法被忽略，任何存在在他身边都会被掩盖光芒。
所以即便是九离和九霄都沉浸在自己激动的情绪中时，龙寻轻飘飘的一句话也震耳发聩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然后九离就爆了：“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担心他？！”
笑意盈盈的尹宸在龙寻开口时就撇了撇嘴，眼底看好戏的兴奋光芒暗淡下去，有点百无聊赖，轻支在地上半透明的金色尾鳍小小的动了动，懒洋洋的道：“老板，没有担心，那刚刚你捏泡泡纸的时候不停看这位做什么？同样受了伤，这只小红（东君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伤势更重，而且……怎么看也是小红更好看吧？如果是我，肯定会一直盯着小红，而不是这只瘦的像鳗鱼的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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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他穿的还是层层叠叠繁复优雅的万花套，东君这位千年前继位的王者，则遵循近现代的人鱼装扮，只在手臂与胸腹间穿戴了臂铠和胸铠，露出了迷人的腹肌。
人鱼的审美貌似对不穿衣服有天然的倾向，这一次的职业选择真是失策了。如果是五毒……呃，还是算了吧，顶多丐帮。
东君莫名感觉身上有点寒。
九霄原本暗淡的目光顿时明亮起来，希冀的看向九离，熊孩子九离却依然在嘴硬：“那又能证明什么？就算担心又怎么样，我把鱼带回来，就没打算让他们死在我这里，多晦气！担心又有什么好奇怪？这家伙醒来就跟我认亲，脑壳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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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他自己提……”九离突然想到了，在之前九霄说的是他叫霄，而他自己心情一激动却喊得是九霄。
九离变来变去的脸色已经清晰的说明了他是真的认识并担心九霄，和九霄是兄弟。
九霄握紧了拳头，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努力的勾着嘴角，轻声询问：“小离，你为什么不愿意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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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离刚刚吼出来，尹宸已经贱兮兮的用食指挠了挠脸颊，开口道：“哦，我记得老板你好像说过自己哥哥很帅很英俊很温柔绝对比我好之类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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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寻在一边最后补了一刀：“你讨厌你哥，也是认为他比你优秀才导致你被丢弃，但如果真实的情况不是如此呢？”
其他四鱼的目光瞬间集中在龙寻身上，九离九霄神色警惕，九霄摆上标志性的温和笑容，询问道：“这位先生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明白。”
东君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他却下了床，游在九霄身边，隐隐保护的姿态显露出来，说明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龙寻对其他鱼的警惕漠不在意，冷冷道：“你可知，你哥其实是浮空人鱼。这个种族代表的什么，你身为酒吧老板也该清楚。而以往你哥对你所谓父母的姿态，你也应该还记得，所以……真相到底怎么样，你想不明白？”
九离脸色突然刷白。
他自然不会想不明白。
在还没有知道养父母死于九霄之手的之前，九离还没有一脑门子扎进仇恨的深渊里挣脱不出，在他眼里，他哥哥让他羡慕嫉妒恨，但同时还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依恋自豪在里面。
在仇恨出现之前，九离对他哥的感情更像是一种小孩子在闹脾气一样，熊是熊，但也是因为我相信我做什么你都会原谅我，所以我才肆无忌惮的信任。
这种行为固然不可取，但也说明了他复杂的情感。
那么如果他哥哥不是他想象中那样因为比他出色才得到父母的宠爱，而是因为他是一项需要细心保养教导才可以卖出好价钱的商品，那么这种掩藏的感情就会发酵出来，逆转九离对九霄的看法。
愧疚、心疼……或许还有更多。
九霄的脸色也同时变白了，他微笑的看着龙寻，双手虚虚垂落，慢条斯理的询问道：“您是如何看出我的身份的？”
同时，他的眼角余光打量着这个房间，寻找着逃脱的生机。
然而龙寻却打破了自己沉默寡言的优良传统，继续淡淡道：“心跳加速，战斗状态待激发，已经调整到随时逃跑的姿态，眼角余光观察门不下七次，观察窗户十三次，杀气针对我四次，针对阿宸两次……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下决定要逃，看来你浮空人鱼的身份给你带来很大困扰。而已经有了不小的杀气，你大概已经亲手杀过人鱼了。”
怎么样的生活能让九霄变成这样？
虽然被丢弃，但没过多久后却被尹宸捡到，开了家酒吧，小日子过得还算平安顺遂的九离完全想不到他羡慕嫉妒恨了那么久的完美大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东君拉住九霄的手臂，将他扯到自己身后，慢慢道：“观察力不错。”
尹宸看着那两条人鱼的戒备，突然嗤笑一声，眯起眼睛，咧着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别这么紧张，我家阿寻，还看不上你那条黑心鱼。”
然而东君还是冷冷淡淡的表情，挡在九霄的身前。
他没看到九霄的眼神在他挡上去的那一刻，又变得复杂起来。
九离突然抱着头尖叫一声，然后猛然抬起头来，他的眼睛是非常漂亮的紫色，然而此刻左边的眼睛，却仿佛平静的水里丢入石头一样开始震荡，那些紫色一点点褪去，变成了天空一般美丽的青蓝色。
“你在胡说！你怎么可能知道，不可能……我的养父母，怎么可能做那些事！”
“你自己也曾怀疑过。”龙寻淡然笃定的语气一点点击溃九离的心理防御，他冷漠的淡金色竖瞳安然看着九离，仿佛他内心徒劳的挣扎也一览无遗的被那双眼睛看穿。
“你也有过一段快乐的日子，然而你的养父母哄你去做了种族鉴定。人鱼的记忆里非常的好，即便过去了这么久，你也应该记得那时候的事情。”
九离抱着头，他突然回忆起了他刚刚踏进那个家门的事情。
那天，海波平静，他被领进家门的那刻，小心翼翼的看着屋子里风姿卓越静静而立的少年人鱼，那是他的哥哥，而父母介绍过他，他的哥哥却说的是……
“连这么小的人鱼也不放过，你们，也真够恶心的。”
然后呢？
然后他的养父母，却毫不在意的说：“正因为小才好培养。”
他当时太小了，不懂那是什么意思，然而也还没等到他懂，种族鉴定已经出来了，他只是普普通通不招人喜欢的毒属性人鱼。
那天和蔼的养父母打了他一顿，骂他是赔钱货，白费了那么多粮食，半点钱也卖不出去。
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随着成长，终日挨打、忍饥挨饿、羡慕大哥却填充着他单薄的生活，很快将那最接近真相的记忆冲散，埋葬在脑海深处。
……
所以，那所谓的养父母，真的是没有一点点感情，只是将他们当成赚钱工具，当成养大了就可以宰杀吃掉的鱼。
大哥是浮空人鱼，能卖到一笔天价，所以他们对他好。
他只是普通混血人鱼，还是毒属性的，所以他们厌恶他，最后还丢弃了他。
真相，就是这样。
九霄看着九离那副痛苦到了极致，反倒空茫茫一片的表情，心疼极了，连忙说道：“九离，别为了那些鱼渣难过，我已经杀了他们了！”
九离突然抬头，喃喃道：“你说……什么？你杀了他们？即便、即便他们对你再不好，也不能……也不能……”
即便是九离这种一时嘴快的冲动之鱼，也说不出也不能杀了他们。
开酒吧的，什么牛鬼蛇神都打过交道，什么黑暗都见识过。虽然迷离酒吧没那些肮脏玩意儿，但九离该知道的还是一样不少全都知道。
注定被卖出去的人鱼会经历什么，他也知道。
但是养育之恩……
龙·神助攻·寻又开口了：“你为何不问问他为什么？”
混乱的已经无法思考的九离下意识开口：“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九霄深深的看着他，沉声道：“他们不该弄丢你。”
对他做什么，无所谓，他的人生也就那样了。
但他们不该丢掉九离。
那是他曾经唯一所拥有的光，即便是离开，也该在有足够自保之力后，而不是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被丢弃。
九离蓦然睁大了眼，呆呆的看着九霄，说不出任何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