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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秋日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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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便是整个世界,一个人只剩下碎片!

    户外的空气没有了往日的沉闷,家俊偶尔站在阳台上看看广场上的风景,稀稀落落开始有人出现在广场,慢慢的人越来越多,他掰手指计算,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可小艾依然没有消息,他就开着窗户不再去看广场的风景。

    家俊收拾了房间,出门理了头发,对着镜子将续了一个月的胡子全部剃掉,他希望以一个全新的面貌迎接新学期的到来。

    开学的日子终于到了,广场上熟悉的面孔越来越多,伙伴们都回来了,家俊不再孤独,他久未见人,见面又多了些生分,伙伴们将从老家带来的特产一起分享,那股子生分劲也就被吃掉了,宿舍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尽情地吃东西,尽情地吹牛!

    家俊偷偷拨打小艾的电话依然不通,他就往小艾宿舍打,对面接起来了,他忐忑着说要找李小艾,对面的女生告诉他小艾在忙,再往后就拔掉了电话线,家俊只听到嘟嘟的声音。这声音刺到耳朵里,传进家俊的大脑就分成两种信号,一个信号告诉他小艾回来了,一个信号又告诉他小艾不想见他。

    阳光变得不那么刺眼,树叶虽然还是绿色,但因为少了阳光的衬托也暗淡了不少,就在这暗淡的树叶下,新同学又进来了,彩阳开始以学生会秘书长的身份组织迎新活动,一片繁忙、热闹的景象。家俊就走出宿舍转转,他期待能在这迎新的热闹里遇见小艾,然后跟小艾和解,能像以往一样继续走下去,现实并不如他所愿,他就跟彩阳闲聊几句回到了宿舍。

    大三的课程表下发了,家俊早早地坐到教室,他特意穿上了小艾送他的那件T恤,他就盯着门口等待小艾进来,他一个人都不放过地仔细打量,他生怕自己一眨眼就错过了小艾,就用手指支撑着眼皮,目不转睛地观察。他看到小艾进来了,她跟路漫一起慢慢走进来,她将一头卷发拉直了,剪了齐流海,那流海很长,要遮住她的眼睛,她精心画了淡妆,比以往看起来更加漂亮。

    家俊兴奋地像个孩子,跑过去,又不知道说什么,路漫见家俊过来就撇着嫌弃的眼神走开,小艾也想跟随其后,看家俊挡在面前就带有怒腔地讲:“走开!”

    家俊不知小艾为什么这样,就耐下性子来说:“好久不见!”

    小艾的眼光从那整齐的流海里射出,满是愤怒。她扒拉开家俊的胳膊,狠狠甩下一句:“谁愿意见你!”

    只留家俊傻傻站在那里,同学们从他身边经过,他依然没挪动一步,好久才迈开脚坐回座位上,他的满腔热情突然凉了下来,想着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他跟小艾本来就是自己太自作多情。

    那年秋天,学院的支教活动被各大媒体宣传报道,为学校赚足了眼球,所有支教的同学都获得了“社会实践先进个人”,宣传报道组获得了学院的团嘉奖,每个人也成了“精神文明先进个人”,家俊被提名为学生会主席,但他没去参加竞选,他给学院的原因是自己要参加法学研究生考试,退出前他提议刘彩阳为学生会副主席的人选,刘彩阳如愿以偿在学生会竞选中被选为学生会副主席,分管秘书处。

    那年秋天,老七和文静成双成对的出入,家俊成了孤家寡人。

    那年秋天,家俊的奶奶离开了这个世界,家俊回到家的时候奶奶告诉他:“你爷爷想我了,你爸爸也想我了,我们就要团聚了!”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她嘴角带着笑,走得很安详。

    那年秋天,路漫跟一位计算机学院的男老师玩起了师生恋,不想那老师早有家室,路漫被手撕一通后,就老老实实准备考研之路。

    那年秋天,巴金先生逝世了,刘彩阳作为学生会主席组织了纪念巴金先生的系列活动,家俊读完了巴金先生激流三部曲的最后一部《秋》。

    那年秋天,方老师重新步入婚姻的殿堂,与他结婚的就是下乡支教时负责接待的赵主任,方老师践行了她的承诺,每月必有2天到乡里为留守小学生进行心理疏导,为了工作的方便她跟赵主任在城乡结合的地段购买了自己的婚房。

    那年秋天,秦老师的夫人进了医院,这个有趣的老头一下深沉下来,他提前办理了退休,陪夫人回老家了。他那“担当”两字一直刻在家俊的脑海里。

    那年秋天,李小艾的身边多了一个男孩,皴黑的肤色,宽大的脸庞,他的到来很快吸引了那些常喊小艾二嫂的一帮人,不管是卧谈会还是同学问同学的相互打听,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来自哪里,他跟小艾是什么关系。

    李小艾和这男孩就常在家俊面前出现,家俊见那个男孩常跟小艾穿一样的衣服,常为小艾提包,就连小艾上课都坐在小艾的身边,他心中气愤,但又时刻提醒他跟小艾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他反而感谢那个男孩,让他彻底从小艾那里解脱出来。

    那年秋天,匆匆过去。爱情也就那么一阵,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相比失去奶奶的痛苦,在恋爱中失去小艾也不那么令家俊惋惜。

    10月初的一场秋雨彻底剿灭了夏日的暑气,世人还没有一点防备,天就一下就凉了下来,干裂的秋风吹打残存的温暖,晚秋的夕阳下,那摇摇欲坠的黄叶从树枝挣脱,投降了秋风的阵营,它像秋天的圣旨,向世人宣告:现在是秋姑娘的天下!这位秋姑娘显然用力过猛,11月大学城就下了第一场雪。

    雪是夜间来的,把世界粉刷地雪白,人一睁开眼都以为自己睡过了头,看看表时间还早,就躺下睡个回笼觉。家俊躺下就睡不着了,进入大三后他就经常失眠,他明白造成他失眠的原因不是因为小艾突然的转变,而是对未来有深感迷茫。他想考法学的研究生,他又想早点参加工作,他就经常纠结,整夜无眠,然后看夜幕退去。家俊睡不着就起床往书店走,昨夜他说服了自己,他决定继续考研,他要去买考试的资料,他必须选择一条路先走起来。

    家俊从雪地里小心翼翼地走过,他伸开双臂让自己保持身体平衡,身体一会偏左,一会偏右,雪让他感觉自由。

    “家俊学长!”身后传来刘彩阳的声音。

    家俊就慢慢转头站定,见彩阳嘻嘻哈哈向他走来,她手里拿着几本厚厚的书,走得很慢,她带着手套小心地捧着那几本书,边走边招呼家俊:“学长,你刚才走路,可真好玩!”

    家俊喜欢这个小师妹,就转身又给她做了一遍刚才走路的样子,他冲彩阳笑,就说:“是这样吗?”

    彩阳就拿一只手,使劲地拍自己的腿,她跳着说:“笑死了,就这样,就这样!”家俊见她笑的灿烂,树上的雪随风刮到她的头发上,头发就垂了下来,颇有几分成熟的女人味,家俊就咧嘴微笑,欣赏着这个小美女向自己走来。

    “给,送给你的!”彩阳把那几本书塞到家俊的手里,家俊一本本看,法学研究生考试的资料,这正是他想去买的书。

    家俊也感觉奇怪,就问:“你怎么这么了解哥哥!”

    彩阳被家俊这么一说就不好意思起来,说:“你不看我是谁,学生会副主席,你说我想了解谁还不简单?”

    “你怎么知道我要考法学研究生?”

    “这不都是你自己说的吗?不然你去做学生会主席啊?”

    “你真有管理者的潜质,能深刻领会领导意图!”

    “那是,呸呸呸,你还领导,我只是感觉你为我说了几句好话!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仅此而已!”

    “还仅此而已,你还有啥非分之想?”家俊也不知怎地,在这个小学妹面前,说不了几句话就开始聊不正经的话题,而彩阳一点都不会反感,这或许是他们直接已经都接受了对方的这种交流方式。家俊感觉跟彩阳说话要轻松很多,他总能想到什么说什么。彩阳不像小艾,自己跟小艾说话总要动些脑子,生怕那句话惹恼了小艾。

    家俊和彩阳就在这雪地里说说笑笑,边走边说,边说边笑,彩阳不时淘气捏一把家俊的胳膊,家俊也冲他做做鬼脸,雪地里好像就他们两个,这雪地好像成了他们的专属。

    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挡在了他们面前,家俊看出他是李小艾身边的那个男孩,他跟李小艾一样,七分运动三分休闲的衣服,脚上那双名牌的运动鞋像两条大船一样踩在雪地里格外亮眼。

    家俊和彩阳不知道这人要做什么,就站在那里跟他对峙,他上来就抓家俊的衣领,一个背摔将家俊狠狠摔到了雪地里,接着上前就坐在家俊身上,按住家俊一顿猛打,他转挑家俊的脸打,家俊只好来回翻转自己的脸来保护自己。

    彩阳被这架势给吓傻了,她来不及喊人,就去拉那个男孩,男孩一把将她甩出老远,又在家俊头上打了两拳,转身跑开了。

    家俊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他艰难地起身,看雪白的地上有几点血迹,就抓起一把雪按在了自己的脸上。彩阳走过来看家俊的伤势,她看到家俊的脸已经变形,额头和眼角的地方已经肿胀了起来,肿胀的地方是青黑色的,乌青的眼角仿佛滴出了血,那几本书散落在几处,有一本已经被那双大船一样的鞋子碾压,纸张黏在了一起。

    彩阳带着哭腔说:“走,去医院!”

    家俊一手捂着雪,一手冲她摆摆,没有要动的意思,他把脸上都沾上雪,这样能让自己舒服一点,他抚摸自己那片乌青的肿胀,比先前更疼了一些。他就把手放在那块肿胀的地方,一点点刺激它,好确认有多大的伤害。

    “二嫂!”刘彩阳朝家俊喊。

    家俊不知道彩阳的意思,就在那里点头,他以为刘彩阳在告诉他是李小艾找人揍他,可当李小艾从他俩身边走过的时候,家俊才明白是小艾过来了。

    彩阳想上前说话,李小艾只在他俩面前哼了一声,就走过去了。家俊和彩阳就注视着她,她走得很慢,很慢,每一步都是骄傲的步伐,她没有一点同情,没有一点犹豫,更没有回头。

    彩阳就说:“你跟二嫂到底怎么了?”家俊没有回答,就在雪地上把彩阳送的书全部捡起,他使劲拍打书上的雪,捋一捋以让它尽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可他费了很大的劲才确定恢复原貌已不现实。

    李小艾找到那个男孩,那男孩腆着脸冲小艾点头微笑,他很放松,他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满意极了,很短的时间就把家俊打成那个样子,他等着跟小艾邀功。

    李小艾迎上去,狠狠地在他脸上打了两个耳光,扔给他2张百元的钞票,扬长而去。

    那男孩捡起钱,苦恼着,迷惑着,他凌乱了……他摸摸自己的嘴巴,咬嘴朝地上吐了口吐沫,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小勇,今天怎么有时间想起姐姐了?”那头接电话的是路漫,她跟那男孩显然是很熟的样子,那个男孩的一切行动好像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那男孩突然委屈起来,说:“姐,我被打了!”

    “是不是那个混蛋?”路漫在电话里,略有怨恨的说道。“这个王八蛋,老娘跟他拼了,你在哪?我马上过去过你,咱们一起找那个混蛋问个清楚!”

    小勇显然不知道路漫说的什么,就问:“哪个混蛋?”

    “还能是哪个混蛋,不就那个教计算机的‘臭老九’吗?”

    小勇听路漫讲的是那个跟她玩师生恋的老师,心头略有一丝安慰,脸上又露出骄傲的笑容,开始吹嘘起来:“不是,那哥们,不是弟弟跟你吹,就是来十个八个他也上不了我的身,他要再找你麻烦,你只管吩咐我就是!我这次不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那算他万幸!”说完,他感觉没有尽兴就又补了一句:“看我不给他弄个身残志坚!”

    “不是他?那谁还敢打你?”

    小勇收住了刚刚骄傲的笑脸,坚定地告诉路漫:“李小艾!”

    “你别闹了,我让你们好好相处,你怎么得罪她了?”路漫关切的问道,此刻她真得像个大姐姐一样关心起小勇的情况。

    “姐,我真不理解这个李小艾,她到底是个什么人,我们都处了这么长时间了,她都没正眼看我一次,让我给她提包,打饭,干什么都行,让她陪我打游戏她都不去!”男孩感觉手有点冷,就将手机换到另一个手里,赶紧把刚才拿手机的手放进了衣兜,他感觉到冷,就用那双大船一样的鞋子轻轻踢着雪地上的雪。

    “小勇,小艾不喜欢玩游戏,你能不能和她玩点高尚的玩意,比如去化妆品店、时装店这些地方,喝喝咖啡,看看电影都可以的,你非得钻到那网吧里干什么?”路漫开始调教起这个弟弟,她有条不紊地给他讲小艾的喜好,感觉没嘱咐全,就接着说:“东湖宾馆的音乐大厅最近举行演奏会还有芭蕾舞的表演,你们可以去那里啊!”

    “啥芭蕾舞?就垫个脚尖在那里瞎蹦跶有啥好看的,我还不如去玩我的游戏,这恋爱,我看我还是别谈了,这李小艾有毛病!她妈的,她无缘无故地打我!”小勇在那边说着就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路小勇!你说话文明点,都多大了还说脏话,你这恋爱不谈了,你让我以后怎么跟她相处?李小艾不差钱,你让她开开心心的,有吃有喝的多好!大学一毕业娶个有钱的媳妇回去,也不亏你这个技校生!到时候我叔,我婶的也高兴,咱们老路家也有面子,你说是不是?”路漫替小伟出着主意。

    小勇听路漫的话就傻笑起来,说:“你确定李小艾能跟我吗?”

    “跟不跟的还不是你自己要争取,你别忘了,她身边还有你姐姐我呢!”路漫安慰起路小勇。

    路小勇就说:“姐,我听你的,这可都是为了李小艾那点钱,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人,你让我跟她恋爱,不可能的,她可比我大三岁呢,我不喜欢她,要不是她给我钱上网,我才没工夫伺候她!”

    “你把上网那个臭毛病戒掉吧,你得好好学点本事,小艾家还有不少产业呢,将来你也要管理的你知道吗?”

    “我不是在努力学散打吗?什么产业不产业,不如组队攻城来得过瘾!我跟你说姐,我把你们班那个班长给打了,李小艾让我打的,你弟弟这散打也不是白学的,你见了你班长看看就知道我的本事了!”路小勇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小艾的那两个耳光,他的那双大鞋更轻松了,他试着让踢起来的雪花永远不落地,就轻松地连踢起来,那雪被他连踢了几脚,竟然直接气化消失了。

    “你把我们班长打了?啥时候的事?”路漫很惊讶地问道。

    “就刚才,我打了你们那班长,李小艾给我二百块钱,又打了我!”路小勇平静地说着,想想家俊连还手的机会都没得到,不禁对自己的武义又得意起来。

    路漫感觉到事情不对,就对路小勇说:“行了,打是亲,骂是爱,这是小艾对你认可了,你一个大老爷们被女孩子打两下怎么了?这么不了解女孩子还行吗?”

    路小勇听路漫这么说,就确定他跟小艾之间没有大事,就说:“那我知道了姐姐,我这马上得组队攻城,我得赶紧过去了,我先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