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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沉淀的重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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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内容开始-->    题记:

    夜,黑暗、寂静、孤单、神秘。从古至今,总有太多的题材取自夜晚;总有太多的秘密存于夜晚;也总有太多的故事,讴歌夜晚。

    我喜欢夜晚。因为,它黑暗的无比寂静、寂静得感到孤单、孤单而显得神秘、神秘又令人着迷。在这触及心底的黑夜之中,一切事物都褪去了伪装,规则都渐渐变得疯狂,人性也无处遁藏;因此,很多时候、很多事物,看的反而比白天清楚。

    日本,作为一个灵异的国度,也算是世界知名的了。而我,在东京生活了好几年,去过的地方也非常多,足迹几乎遍及了全日本。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于是,我便将这一个个亲身经历的故事,写进了日记。如今,我再次翻开日记本,回顾往事,才发现,居然尽是些令人感动的画面。不由得,我产生了写作的欲望,想要将那些故事好好整理一番,然后编成小说;也没想过什么其他的方面,其实就是单纯的希望有人能够分享我的感动。

    那是我刚来日本留学的两个月后,由于在国内日语学的不错,所以经过这两个月,我已经能正常的和日本人进行交流了。

    那时的我,还不习惯夜间出门,每天忙忙碌碌地却又一事无成,脑袋里从未深入思考过什么东西。就是这样的我,在一天晚上,实在不堪忍受蚊虫的袭扰,便出门走了十几分钟的路,到便利店买了一盒蚊香器。结果没有想到,走在回宿舍的半路上,却被突如其来的大雨困在了路边的屋檐下。

    这是一条并不宽的小路,四周全都是各具特色的居民楼,而且高度很少有超过4层。日本的建筑就是这样,出了繁华的商业地段,往寻常巷陌里一走,就会发现——什么样子的房子都有!西式的、和风的、现代的、古代的所以,我有的时候就在想:日本的作家估计都挺难做的,因为一旦涉及到场景描写,你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刻画这五花八门的街景

    除了那些眼花缭乱的居民楼,日本的绿化也是非常好的。就拿我眼前的街道来说——两旁整齐的种植着两列樱花树,茂密的枝条占据了整条路上空的四分之三。可惜的是现在已经六月了,樱花早已落尽,将粉红色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绿色。

    路灯昏黄的光线,投射着树影在地面不住地摇曳。那哗哗的声响,萦绕耳畔,不知是雨声,还是被拍打着的、树叶之声。全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了这一种声音,在不断地冲洗着人们的心灵。如果要我现在再面临那个场景,多半会微笑着享受这片刻安宁吧。但是,那时的我,并没有这份闲情雅致。

    有些焦躁地拍了拍身上的水珠,我发出了恼人地抱怨:“切!真是倒霉!”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就这样等在路边,等着那不知何时才会停止的雨。

    于是,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蹲靠在了墙边:“唉——!”随着这一声叹息,思绪也渐渐的开始飘飞。

    印象中,我好像记得三个月前这附近有一位老奶奶去世了;享年90岁的她,也算是寿终正寝了吧。我之所以听说过这件事,是因为在这位老奶奶的遗言中,说了要人们在她的棺材里放进去一把烟斗,而且那个烟斗的款式即便在20世纪上半叶里也是很特别的。她的孙子为了这个遗言四处奔走,可是这种东西在现代真的不好买;最终无奈之下,他便请人按照照片上的模样,做了一个出来,放进了棺材

    这种稀奇古怪的遗言,或许不会让那些每天朝五晚九的上班族、或者每天忙于学业的学生们留意,但却是享受着“最美夕阳红”的老年人口中的不错谈资。我也是偶尔在买东西回来、经过一些正在聊天的老年人时,听说的这件事。

    关于这个老奶奶,我听说的另外一件事就是——她是从福山市搬来的,来的时候她才只有20岁左右,只身一人,还怀着身孕。关于她的丈夫是谁,至今没人知道;而她也一生没有再嫁人,就这样一个人把女儿养大,送她嫁人,然后一个人静静地守在那间房子里,直到去世。据说她生前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每天在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坐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的摇椅上,默默地看着下方寂静的街道。

    “虽然知道这样说不对,但是那还真是一位奇怪的老奶奶呐。”我苦笑着,轻叹了一句;紧接着,我又开始为自己这种“自身难保却还在感叹他人”的行为而感到深深的自嘲。

    “明天下午可还要上课啊,实在不行,我干脆淋着雨跑回去算了。”心中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于是我站了起来,默默地掐算着时间。

    忽然,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小伙子,可不要想着淋雨回去呦!”

    我心中一惊,急忙看了过去,发现那是一位相貌精干、又富有亲和力的青年男子,而且,他身上穿的是警察的制服?之所以不太确定,是因为这个制服的款式,真的有点老

    稍微错愕了一下,我便抛开了心中的疑惑,转而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回去?也许我是刚从家里出来呢。”

    男人也轻轻笑了笑,答:“你手中拎着购物袋,里面是你刚买来的东西,而现在又是大半夜的,所以你接下来肯定是要回宿舍的。还是说,你是那种喜欢拎着一大堆东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满大街逛的人?”

    这一次,我可笑不出来,心中立刻警惕了起来:“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要回宿舍,而不是回家呢?”

    男人摊了摊手,说:“你的日语还不太熟练,发音很多地方都有些别扭,肯定是刚来日本不久的留学生吧!现在是六月份,所以你八成是四月份入的学。而刚来日本的学生,除了一开始就自己找好了房子租的,其他所有人都要住宿舍,并且第一次签约最少也要签三个月。也就是说——你现在刚来日本两个月,就算想搬出去自己租房子,但是跟宿舍的合约还没到期,也搬不出去。”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一开始就自己到外面租房子的人?”

    “那种人毕竟太少了,十个留学生里都不见得能有一个这样的人。”

    “所以,你这些都是猜的喽?”

    “我猜错了吗?”

    于是我哑口无言,不得不服输了:“好吧,你猜对了。真不愧是干警察这一行的”

    男人和善地笑了笑,随即伸出右手,说:“我叫森健太郎,你叫我森就好了。你呢?”

    我见状,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和他的握在了一起,扯了扯嘴角,答:“林子源。你可以叫我小林嗯,就是《七龙珠》里那个小和尚的名字”

    “哈哈!小林你还真幽默呢!”森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被他的笑声感染,顿时心里也不是那么急躁了,放松下来的我也笑了起来:“很多人都这么说我呢。倒是你,森,你算是我接触过的日本人里,最健谈的啦!刚见面没两句话就这么熟络了。我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都感觉像是有一层空气墙一样,很难让人真正亲近呢!”

    “嘛,我也可以理解。”森无奈的耸了耸肩,“现在日本本国人之间都很难成为朋友,更不要说和一个异邦人了。我也是经常能看到这种情景——看似很亲密的几个人之间,言谈之间却永远说着说着场面话,什么‘よかった’、‘おいしい’之类的,感觉完全就是在客套嘛。”

    于是我看着有些过于自来熟的森,略微无语:“虽然说是这么说,可是这种话从一个人日本本国人的嘴里说出来,感觉还是很奇怪的啊。”

    森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是因为——我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呀!”

    “哈?”我挑了挑眉毛,问道,“难道你是未来人?”

    森摇了摇头,有些戏谑地看着我,说:“虽然不是未来人吧不过,别看我这个样子,实际上,我的年龄就算是做你的爷爷都嫌小呦!”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也是日本人的特色吗?”我撇了撇嘴,将他的胡言乱语以开玩笑似的口吻跳过去了。

    说话间,我看了看屋檐外,依旧是大雨倾盆;密集的雨点如水帘一般,甚至连本就昏黄的灯光都被遮蔽了。不由得,我下意识地开始踮脚尖,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双手不自觉地插在了腰间。

    森瞧着我这副样子,淡淡地问道:“小林,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我没有看向他,只自顾地叹了口气,说:“下午还有课,我现在不睡觉的话,白天会没精神的,当然着急了。”

    于是森疑惑道:“你的出勤率是多少?很危险吗?”

    我想也不想地答:“目前为止100。”

    “那你着什么急?就算请一天假用来睡觉也没关系吧?”森忽然笑了。

    “怎么可能”我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地说,“如果落下了这一天的课程,会跟不上进度的。”

    “语言学校的课程本来就很慢了,只落下一天你就跟不上进度?那你学的可真不怎么样”森也无奈地耸了耸肩,叹息道。

    “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有些无语了,“学习可是很重要的,不能落下进度。别人都在学的时候,我却在休息,那我就比别人跑的慢了啊。”

    “慢点又有什么不好呢?”森反问了我一句。

    于是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尽力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是言语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是,我有点奇怪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而且话说回来,你还真的很奇怪诶,莫名其妙的就对我这个初次见面的人这么热情,还跟我扯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题,现在又来打消我的学习积极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霎时间,外面狂风大作,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震耳欲聋,那是它狂暴的呐喊!仿佛要挣脱什么东西似的,疯狂的、忘我的呐喊!

    森收起了嬉笑的表情,默默地看着我。而我,也丝毫不让,以平静的有些可怕的目光瞪了回去。许久,我们之间都没有任何言语。或许,外面那沙沙的声音,就是我们彼此心灵交汇的声音吧。

    忽然,森转过身去,靠在了墙上,淡淡地说:“果然,你太急躁了。”

    “急躁?我这叫努力奋进!”我反驳道。

    森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静,说:“人生不是赛跑,无所谓快慢、长短,因为到了最后,每个人都会到达同一个终点。在这条路上,找到属于自己的节奏,让自己走的更加充实,才是真正的意义这,是我用了几十年,才真正理解的一句话。”

    我不屑地“切”了一声,答:“我现在就很充实,每天都有很多事情做。”

    “你所谓的‘很多事情’,就是不停地学习吗?”

    “是又如何?”

    于是森嗤笑了一声,答:“那不叫充实,那只是戴着充实的面具的、真正的空虚。”

    “真正的充实,是不停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每天都令自己感到满足、快乐;这样到老了以后,你可以和孩子们眉飞色舞的说自己曾经有过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这,才是充实!而像你这样每天强迫着自己去做自己并不喜欢的事,到老了以后,别说给孩子们讲述了,恐怕连你自己回想起来,都是满嘴的苦涩吧?”

    我听罢一席话,微微皱起了眉头,紧握的双手也稍微放松了,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强迫自己学习的?也许我很喜欢学习呢?”

    “喜欢学习的人,会说出‘比别人跑得慢了’这种话吗?”

    我一时语塞,一时间不自觉的偏移了视线,继续争辩道:“可是,如果现在不苦一点,将来又怎么会尝到甜头呢?要想收获,就必须要先付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啊!”

    于是森勾了勾嘴角,说:“那就要看你想收获多少了。你将来是想过那种大富大贵的生活,还是小有资产、衣食无忧的生活?”

    “钱够花就好,没必要大富大贵。”我想也不想地答道,因为这是我的心里话。

    森紧接着又问道:“那,你是要过那种充满激情、跌宕起伏的生活,还是平平淡淡、一直到老的生活?”

    “平平淡淡就好。我喜欢简单、安逸的生活。”

    “那么,你完全没必要这么拼命吧?”

    我不由得再次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快地说:“那照你的理论,我就应该每天混吃混喝喽?”

    森摇了摇头,答:“我是说你可以走慢一点,但没说你可以不用走你现在的情况是太过急躁,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走的太急,生命就会充满浮躁,当你终有一天回望过去,就会发现——自己的人生,其实尽是些浮夸,而没有重量。因为重量,是需要慢慢去积淀的。”

    “生命的重量吗”于是我苦笑两声,稍微低下了头,就连语气都变得很轻:“可是没办法啊,如果不走的快一点,之前的时间就没办法弥补了”

    森听了,顿时微微皱起了眉头,然后一脸正色地看向我,轻声问道:“我能问问吗?你这么急躁的原因?”

    沉默又是一阵沉默。我听着屋檐外唰唰的雨声,思考着很多不曾去思考的问题。终于,我调整好了心情,扬起笑脸,摇了摇头,答:

    “对不起,森,我不想说。或者至少不是现在。”

    森倒也开朗,当即笑着摆摆手,说:“没关系。反倒是我,显得有些多嘴了。”

    我对此也笑了笑,然后看了看外面的雨,似乎是小一点了,于是回头对森说:“呐,森,和你聊了这么一会,虽然也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挺愉快的。那么,我就先回宿舍了!改天有机会再见吧!”

    森扬了扬眉毛,勾着嘴角说:“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随后轻轻挥了挥手,“去吧,回去吧。睡醒以后,如果有精神,就去上课;没精神,就请个假吧。”

    说完,森便自顾自地开始从怀里掏东西,看动作,似乎是在找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我感觉他的表情落寞了很多。勾起的嘴角平了下来,上扬的眉头也变得疲软,眼神失去了光泽,充斥着难以言表的忧郁。他,似乎是个有故事的人。

    默默地在心中下了定语,却并没有再多想;毕竟,一个男人,谁还没有点故事呢?可是下一刻,当我看到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古旧的烟斗时,我的动作猛然间凝固了不觉间,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我的脑海中逐渐成型,直觉告诉我:这,可能是我新生活的起点。

    于是,我又收回了迈出的左脚,转而走到了森的面前。这一次,轮到我,露出戏谑地微笑了:“森,你说你自己实际上是可以做我的曾祖父的,对吗?”

    森刚刚将烟斗点着,才吸了一口,就被我的话给吸引了过去,一时间诧异地看着我,似乎是在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看着他讶异的表情,忽然觉得愈发好笑了起来,便追问道:“你是几几年出生的?”

    森顿了顿,面带疑惑地说:“1925年9月生的,怎么了?”

    我的瞳孔瞬间扩散,一瞬间,很多事情都明白了。于是下一刻,我释然地笑了:“这么说,你还真的是一个鬼呢。”

    森闻言再次一顿,随后也轻轻笑了笑,答:“是啊,已经死了快70年了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

    我在心中默默地计算了一下时间,如果森没有说谎,那么他就是在1945年左右去世的。而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今年也该有90岁了吧

    “你的妻子和孩子呢?”

    森听罢抬起了头,将帽檐向下扯了扯,似乎是想遮住什么似的,幽幽地说:“孩子?呵我的妻子在怀着我的孩子时死掉了,所以,我没有孩子。”

    于是我收起了笑容,轻轻地、试探性地、正色道:“能给我讲讲吗?你的故事?”

    森闭上眼,笑了。可是,笑得却很沧桑,能感觉到有一种岁月的厚重感:“为什么想要听呢?小伙子,这可不是什么美好的故事。”

    我不由得挠了挠鼻尖,有些拘谨地说:“也许,我可以帮你。因为,我能够看到你。”

    “哈!小家伙,你这话说的可是莫名其妙呀!我都已经死了,你还能帮我什么呢?”

    我听罢,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答:“那,就要看你的故事是不是我想听的了。”

    于是,森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又缓缓地将烟雾吐出,这才睁开双眼,慢慢的笑道:“也好,反正没有别的事,就来跟你唠唠吧。”

    那,是1944年的春天

    那时的日本,处于法西斯的恐怖统治之下,遍及世界的战火,使一切都变得疯狂——经济、军备、原则以及人性。

    有一部分人被法西斯洗了脑,天天叫嚣着要继续战斗,甚至可以无惧死亡!那些人,基本上最后都成为了军人,或者是准备要成为军人。而大部分普通民众,则被无情的压抑着自由——那时的日本,是不能随便乱说话的,很多人都因为一时失言,而被抓了起来,甚至很多人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一切,都是为了战争。是的,这该死的战争!

    为了这场战争,日本全国的经济都陷入了崩溃的边缘!一切物资,包括食物,都开始实行配给制,并且分配的量越来越少,最后甚至到了维持生命都很勉强的地步。人们苦不堪言,却也不敢反抗——有枪,和没枪,这不是靠人数就能解决的冲突。所以,大家也只能沉默。然而渐渐地,沉默久了,大家也就麻木了、习惯了

    那时的我,就跟现在的你一样,非常的急躁。刚刚当上警察的我,凭着一股子干劲,认为大好的青春不能浪费!所以每天都在拼命的巡逻,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试着将一切罪恶扼杀在摇篮中。因此,我也过得非常累。感觉每天都有干不完的事情在等着我,也曾自以为这样很充实。可是,要让我现在再去回想——我当时其实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这样对我自己而言有什么意义。其实说白了,我只是怕了。我害怕自己变得空虚,所以将另一种形态的空虚命名为充实,借此来逃避自己很茫然这一事实,而且更可怕的是——我和大多数的人一样,对此渐渐的麻木了、习惯了,不再思考更多,只为活而活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偶然间遇到了她——久坂樱,一个耀眼的女孩。她非常的与众不同:步伐坚定又不失活泼,飘扬的长发彰显着性格,眼神中充满了我未曾见过的光芒!她没有麻木、没有妥协、没有迷茫,她的灵魂永远不会对这个现实屈服!

    那一天,樱花格外的绚烂,阳光也刺破阴霾的天空、普照大地。就在那个平凡的铁道路口,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知道,自己的世界就已经交予她了

    不知不觉间,我就跟在了她的身后,一直走、一直走,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在我的眼中,从此只有她的存在。

    “喂!警察先生!你到底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啊?”她终于忍不住,回过身来,双手插着腰,气鼓鼓地对我说。淡绿色的连衣裙,因她的转身而轻轻飞扬。这一刻,我的脑海中只有两个字:

    “好美”

    “哈?”久坂樱皱起了眉头,脸色微红,“你难道是变态吗?好恶心!离我远一点!”

    说完,她便继续走了起来。而我,也继续这样跟着她

    “你到底要怎样啊警察先生!你再跟着我,我可要报喊人了啊!”二十分钟后,她再次回过身来,一脸恐吓的表情对着我喊道。听起来,她似乎是要说“报警”的,不过,大概是想到我就是警察,报警恐怕没什么用吧,所以临时改口成了“喊人”。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可爱!”

    “咦?!”她的表情突然恐慌了起来,双手护胸缓缓地倒退着,“真真的是变态啊!你不要过来啊!我警告你!”

    于是我站定脚步,露出自认为最和善的微笑,对她说道:“我叫森健太郎,能和你交个朋友吗?”

    于是她挑着眉毛,一脸怀疑的看着我,问道:“为什么啊?”

    我也很坦率,直接就说出来了:“因为你很美、很可爱,我喜欢你。”

    “你是笨蛋吗?”她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走到了我的面前,双手也放下了防御的架势,说:“我叫千夏,铃木千夏。请多多指教。”

    我笑了,继续问道:“千夏小姐,很高兴认识你!我以后可以经常找你来玩吗?我要如何联系你呢?”

    于是她向我借了记事本和笔,然后在上面写下了一串固定电话的号码和一个地址。

    “呐,就这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可不要再跟着我了哦!”

    我顿时满心欢喜,连连点头:“嗯!好!打扰你这么久真是抱歉了,以后请多多关照!”

    “现在想来,那还真是糟糕透顶的初次见面呢!”讲到这里,森笑了,笑的很甜、也很幸福。而我,就这样看着森,也笑了外面的雨,似乎小了一些呢

    后来,我又等了两天,到了周末,总算可以暂时放下枯燥的工作了,却又不知道该做一些什么。于是,我第一时间便掏出了她留给我的那张纸,然后按上面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至于结果,那当然是假的。我拨过去以后,接电话的是一位老奶奶,而且她也不知道千夏是谁。于是我又立刻按照纸条上面的地址找了过去,结果那是一个中年大叔的家。

    知道被耍了的我,当时却并没有生气,反而愈发觉得“千夏”可爱了。同时,我也发誓一定要找到她!所以,我直接去了自己工作的警察署,利用职务之便,将一切回忆起的细节加以调查,终于!还是让我查到了——那串电话号码的所在地,原本是“千夏”和她母亲一起住的,直到两年前,才把房子廉价卖给了一个老奶奶。而那串地址,也不是“千夏”瞎编的,而是她母亲的一位工友的住址!

    有了这些线索,我继续往下追查。最后,在周六当天的晚上,我便查出了“千夏”的真正住址,也知道了她的真名其实叫久坂樱。然后,我就开始有意的在她家附近巡逻。

    第一天,她从家里出来上班,被我看到了,但是我假装没有发现她,继续缓缓向前走着巡逻。而她,也很快的发现了我,于是第一时间便转过身去,想要绕路逃走。

    我见状,知道再装下去就要错过机会了,于是急忙高声喊道:“哎!铃木千夏小姐!好巧啊,居然在这里遇到了!”

    久坂樱身形一顿,然后无奈地转过身来,笑了笑:“是啊,好巧啊,森警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于是我挠了挠头,哂笑道:“呵呵,最近工作变动,我的巡逻区域被换到这附近了话说,你今天的样子也好美啊!”

    樱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强笑道:“呃谢谢。那么,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说罢,她就真的加快了步伐,从我旁边擦肩而过。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保持着微笑,说:“千夏小姐,能否告诉我您的联系方式呢?”

    “我上次不是已经”说到一半,樱忽然不说了。她看着我的笑容,大概也是猜到了我已经试过了她上次给我的联系方式,而我也理所应当的发现那是假的了。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我家的固定电话。拿纸和笔来。”

    “没问题!千夏小姐!”我顿时笑了,这次是真心的

    再然后,我就固定每天晚上给她打电话聊天,哪怕只是说一句晚安也好。当然了,一开始也是很困难的,甚至有几天,她一听是我的声音,直接就把电话挂了。而我也没有放弃,坚持着每天进行问安。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个月吧,她似乎终于习惯了我的骚扰,每次打电话可以跟我正常的聊聊天了。我察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于是心中愈发兴奋了起来。终于,在一个半月后,我在电话里向她询问了住址。而她,则在犹豫了一阵之后,告诉了我她的真正住址。

    于是,在那一周的周末,我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衬衫和长裤,一大早就来到了樱的家门口

    “咚咚咚。”我带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房门。

    “谁呀?一大早就叫门,我还想多睡会呐!”门里传出熟悉的声音,让我的心情瞬间澎湃了起来。

    不一会,随着一串“嗒嗒”的脚步声临近,房门被迅速打开了,樱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穿着睡衣,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然而,我刚为此惊艳还不到一秒,房门便又以更快的速度摔上了——“碰!”的发出了一声巨响。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啊!我还没有洗漱,也没有换衣服!”樱明显被吓坏了,连说话都变得磕磕绊绊,语气间也是慌乱的不得了。

    “这你告诉了我自己的住处,就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了吧?至于来找你的理由我想约你一起出去玩嘛!”我整理了一下因为气流而散乱的发梢,哭笑不得地说。

    门里的樱还是很害怕,战战兢兢地说:“那你起码也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啊!而且,我还没有允许你这样主动上门啊!咱们的关系还没近到这种地步吧!”

    “可是我已经来了嘛而且,今天是周末,现在你也没有别的事情,就跟我出去逛逛街嘛!我又不会害你。”

    “不去!一般坏人都会这么说的!而且你现在这样已经很过分了,我才不会答应你跟你出去玩!”

    于是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保持着和善微笑说道:“久坂樱小姐,我真的没有恶意啊!如果我给您造成了困扰,那么请给我个表现的机会,以表歉意。”

    “连我的真名都知道了啊!!!不需要!我完全不需要你的歉意!”樱有些抓狂地喊道。

    “糟糕,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我在心下不住地后悔,同时嘴上继续安抚道:“拜托了,我真的就只是想约您一起出去玩玩而已啊!如果还不放心的话,地点由您自己选怎么样?”

    “不去!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你走吧!”

    “骗人!你今天绝对没有其他的事情!拜托你了,就答应我一次嘛!”

    “不行!绝对不能答应!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凭什么要跟你出去玩啊!”

    “哪怕是普通朋友之间,一起约个地点出去玩也很正常吧!你就不要想那么多啦!”

    “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你这人怎么这么烦!你再不走,我可要喊救命了啊!”

    我听罢,露出了狡黠地微笑,说道:“你喊?我还想喊呐!”

    樱一时间也愣住了,轻声问道:“你你要喊什么啊?”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放开嗓门就开始喊:“老婆!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你让我进了家门好不好啊!老婆——”

    “等给我等一下啊!谁是你老婆啊!”樱一下子就慌了,急忙辩解道。

    可是我不管不顾,依旧在喊着:“老婆!你饶了我吧!等我进了家门,随便你怎么惩罚我都好啊!”

    “啊——!!!知道啦!你别喊了!我跟你去就好了吧!等我稍微打扮一下!但是!地点由我来选!”

    于是,那一天,久坂樱噘着嘴、堵着气,跟我在外面晃荡了大半天,去的还尽是一些人流密集的地带

    听到这里,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着森的肩膀说:“你可真行啊!这完全就是在耍赖嘛!也难怪久坂樱会一脸的不爽。”

    森也笑着挠了挠头,坦诚道:“她高不高兴、对我的印象是好是坏,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跟我出门了。这样,我才有机会和她继续接触。毕竟,信任是需要慢慢积累的。”

    当天下午,我将久坂樱送回了家,当然这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她在和我赌气,而我的嘴也比较笨,不知道如何去缓和气氛。然后,当她走进家门的一瞬间,我忽然问道:

    “以后我还能找你来玩吗?”

    理所应当的,久坂樱直接关上了门,冷冷地甩了一句:“以后别再来烦我了!”

    我也不气馁,直接对着紧闭的房门喊道:“那我下周六再来找你玩哦!”

    于是,下周六,我就又来敲她的房门了

    “森!健!太!郎!”久坂樱一个字一个字地喊出了我的名字,“你烦不烦啊!我讨厌你!”

    我露出了一个阳光的微笑,问:“今天有空吗?一起出去逛逛吧!”

    “没空!我有事!”久坂樱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骗人,你今天根本没事做。”我一脸狡黠地笑容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那么很遗憾,你猜错了。”

    “不,我猜对了。从你说的那句‘你怎么知道’那句话里,我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久坂樱的脸顿时就绿了,拼命地想找个什么理由来反驳,但是张牙舞爪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你赢了!等我梳洗一下,就出门。你满意了吧?”

    于是,我就这样,第二次把她给拐出来了

    “森,说真的,在某些方面,我真的很佩服你。”我捂着肚子,忍着笑意,说道。

    森也耸了耸肩,答:“没办法,第一印象没搞好的我,只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喽~。当然,那一天,我们还是没有怎么说话,依旧在沉闷中度过了这段时光”

    那天晚上,我照例送她回家,但她却故意绕了远路,而且越绕越远,最后都几乎绕到了郊区。看着四周愈发寂静的环境,以及渐渐稀少的住宅和灯光,我满心疑惑,但是看她一脸可怕的表情,也就没敢问,只能就这样默默地跟在她的后边,同时提高了警惕,以便随时应付一些可能的突发状况——在当时那种疯狂的大环境下,在一些连警察也鞭长莫及的地区,很多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这样,我们又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我终于是忍不住了,拦住了她:“别再往前走了,再往前,就属于警察监管力度很松懈的地区了,那里很乱,非常危险,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然而,久坂樱竟然面不改色地看着我,淡淡地说:“那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吗?你不就是希望和我发生点什么嘛!都到这个份上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我听罢,当时就顿了顿,好好梳理了一下大脑,然后才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说实话,我的确是希望和你发生点什么。但是,那有个不可或缺的前提。”

    樱的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寒声问道:“什么前提?我不会报警吗?”

    我立刻摇了摇头,然后正了正脸色,严肃地说:“久坂小姐,做我的女朋友吧。”

    “不行!”她果断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连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啊!”说实话,我当时挺受打击的。

    “因为我不喜欢你!”

    “可是我喜欢你啊!”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啊!”樱被气得直跺脚。

    我也想都不想的答道:“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如果把你弄丢了,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啊!”

    此话一出,樱当时就愣住了,我也变得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可能也是因为樱的拒绝,让我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吧。渐渐地,樱看着我,脸颊染上了一层红晕。“好可爱!”这就是我当时唯一能想到的东西。

    接下来,我涨红着脸,心一狠,对樱说出了一段因为大脑短路、事后回想起却认为无比经典的一段话:“我这个人很笨,没有什么特长,也没有什么爱好。你是我唯一喜欢的人,我不想放你走,这就是我的决定!你可以说我自私,可以说我莽撞,甚至可以骂我混蛋,那些我都不管!只要能将你留在我的身边,我都可以无所谓!”

    久坂樱听着我的胡言乱语,脸色越来越红了。

    “我不会许诺你什么永远的幸福,也不能承诺你什么美好的未来,因为说到底,我连我自己的未来都无法确定。但是,我可以承诺你不会放弃,我可以承诺会不断努力!这,就是我所能给予的全部。没有浪漫,没有谎言,有的,只是这样实实在在的东西。你会接受这样的我吗?”

    在说出这段话的第一时间,我就为自己的冲动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因为不管再怎么说,这样进度推进的也太快了!当然了,后来事实证明——有些时候,重病就必须要下猛药!

    久坂樱听完我的这一通胡言乱语,竟然没有生气,而是红着脸转过身去,然后轻轻地、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回家吧。”

    接下来,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她送回家的,只知道那个时候整个大脑都是一片空白,两人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言语。我就这样愣愣地,跟着她,抵达了目的地。

    久坂樱缓缓地打开房门,走了进去,这一次却没有急着摔门,而是问了我一句:“下周六,你还会来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会!一定会!”

    然后,她就把门关上了。在门缝合上的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她的嘴角,是在笑的

    那之后,我每周六都约她出来玩,而她也不再抗拒我的邀请。两个人之间慢慢的开始有了交流,也会共同讨论一些话题。虽然她还是没有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但是,我也很知足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不再狂热于工作,不会再每天把眼睛瞪得溜圆,跟探照灯似的在大街上捕风捉影。不知不觉中,我放慢了自己的步伐,开始学着等待;并且渐渐发现,这样的等待,比我以前拼命的工作,还要有意义——至少对我自己而言,是这样。

    再之后,我和久坂樱的关系越来越好,她也开始经常悄悄的来到警察署外面,在我开始巡逻前偷偷看我在警察署里走神、以及傻瓜一般的笑容;当我开始巡逻时,她又如兔子一般跳走当然了,她这样的行为其实早就被我们发现了。我和同事们毕竟都是干警察这一行的,对我们而言,她的隐匿手段着实幼稚。

    然后,在被我抓住几次现形之后,她开始明目张胆的站在门口看了。一次两次也还好,可是时间一长,有些好事的同事就主动把她请进来了,开始问她来警察署有什么事,是不是来报案的。

    她每次的回答都是——“来看朋友。”

    “朋友?哪个朋友?”

    “森健太郎,好像是你们这的一名巡警。”

    “哦——!原来是小森啊”

    就这样,我也开始变成同事们闲暇时的谈资了。甚至每天一上班,同事们和我打招呼时,都会顺带问一句:“小森,今天没跟女朋友一起来啊?”

    每次,我也只能无奈的笑笑,答:“只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