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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 朝堂上逞舌三寸 春帆楼遗羞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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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居中的一番话,令天皇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

    但见此人眉目清爽,顾盼神飞,侃侃而谈,颇有气度。

    天皇边听边点头,不觉身体前倾。

    “爱卿,朕一直在寻访一个合适的理论,如同当年大清朝雍正帝所书的《大义觉迷录》,宣示清朝入主中原的正统地位。如今和卿家一席话,令我感慨非常。”

    “朕常念兹在兹其中的数语‘夫我朝既仰承天命,为中外臣民之主,则所以蒙抚绥爱育者,何得以华夷而有更殊视?而中外臣民,既共奉我朝以为君,则所以归诚效顺,尽臣民之道者,尤不得以华夷而有异心。此揆之天道,验之人理,海隅日出之乡,普天率土之众,莫不知大一统之在我朝。’朕要建立的,就是如蒙元、满清一样的东亚大一统政权。”天皇说到激动处,拍案而起。

    “陛下,文化之争,甚于种族之争。正如韩愈所言:‘中国而夷狄也,则夷狄之;夷狄而中国也,则中国之。’中原之人,倘行夷狄之礼,则为夷狄,断非华夏。四夷倘能延亘华夏一脉,则是华夏,而非夷狄。臣此番赴日,亲见国朝种种境况,非但满清,即便隋唐礼制,不外如是。而中原华夏之地,早已风物沦丧。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今睹圣人语,真心痛如刀绞,中原之地,竟不如扶桑之邦,扶桑之邦,更胜中原之地。”秋津奈绪旁征博引,一气呵成,有如蛟龙出水,猛虎下山。

    “爱卿的见解甚合朕意!真是博学多才之士。”

    “这些均是土肥原君和松本君所言,臣受其耳提面命数年,摭拾他们的教诲,扩展开而已。”秋津奈绪认为自己不可太过招摇,索性把渊薮推给了土肥原贤二和松本丰川。

    “土肥原君、松本君,是不是如此?”天皇顾首问道。

    “臣之前曾说过一些类似的论断,然而秋津君才资聪颖,非我等能及。”土肥原贤二此语,一来是实情,全是秋津奈绪自己现场陈辞,二来,反而显得土肥原自己更加的谦虚和举荐人才。

    “好,好,好,你们谍战之人果然精诚合作,握指成拳。每人均赏樱花勋章一枚。”天皇又问道,“秋津君,你的官阶是?”

    “目前暂领少佐衔。”

    “朕今将秋津君官升三级,擢升至少将。”天皇笑道,“卿家,这个官阶可曾满意?”

    “谢陛下隆恩。”秋津奈绪匍匐于地,毕恭毕敬地行礼。

    五人退出皇居后,天皇特命内政部官员带领他们参观rb横滨军工厂和富士山。

    濑户内兵工厂是rb最大的兵工厂,日军的十余艘航空母舰和大多数战列舰,均有此地驶入浩渺无际的太平洋。此外,大多数日军的武器装备,也系该厂制造。日军内部有一句俗语“可以无京都奈良,不可无濑户内兵工厂。”

    一名女宣讲员分花拂柳地走来,对着墙上的图片,讲解道:“濑户内兵工厂由大清马关赔款建造而成。当时,帝国本意是要求赔款三万万两白银,奈何神刀馆刺客小山丰太郎枪击李鸿章,李鸿章以安全不周为由,避而不谈。伊藤博文首相最后同意削减一万万两,而勉勉强强把这个兵工厂建立了起来,如今已是远东最大的军事重镇。”

    看到其他人脸上和颜悦色的表情和女宣讲员柔曼的声音,秋津奈绪痛心疾首。他记得离别家乡赴京求学时,父亲赠与他一本书。用蓝纺绸包裹着,他拆开一看是线装本梁启超的《李鸿章传》。

    父亲说:“士不可不弘毅,近代国势沦沉,倭寇跋扈,李鸿章以耄耋之躯,颓死之年,同列强周旋,含恨而终。这本书我送给你,你要时时翻阅,勿忘国耻。尤其是李鸿章与伊藤博文在春帆楼的对谈,他的弥缝补苴,与伊藤博文的盛气凌人,这里面浸透的是我们中华民族的血泪史。”

    秋津奈绪依稀记得,年已不惑的父亲,对他的殷切期望。他更不能忘记,书中李鸿章令人哀怜的描述,他面前浮现出春帆楼的会谈场景:

    李鸿章巴望着嘴问道:“总请再让数千万,不必如此口紧?”

    伊藤博文拂袖道:“屡次言明,万万不能再让。”

    李鸿章又乞求道:“赔款既不肯减,地可稍减乎?到底不能一毛不拔!”

    伊滕博文勃然大怒:“两件皆不能稍减,不能稍改。”

    ……

    伊滕博文虎视眈眈地瞅着台湾:“换约后一月内两国各派大员办理台湾交接。”

    李鸿章分析形势道:“一月之限过促,总署与我远隔台湾,不能深知情形。最好中国派台湾巡抚与rb大员即在台湾议明交接章程,其时换约后两国和好,何事不可互商?”

    伊藤博文寸步不让,骄横十足地说:“一月足矣。”

    李鸿章低声下气:“头绪纷繁,两月方宽,办事较妥,贵国何必急急,台湾已是口中之物。”

    伊藤博文却目中露出贪婪的眼神:“口中之物,尚未下咽,饥甚!”

    李鸿章瘦巴巴地嘴抽动着说:“两万万足可疗饥,换约后尚须请旨派员,一月之期甚促。”

    伊藤博文还是死咬着不放:“可写一月内,奉旨派员云云。”

    ……

    此情此景,虽然早在半世纪前的经历,每次想来,都戳中了秋津奈绪的内心,令其啮齿拊膺。

    大学之时,秋津奈绪曾听闻过一次南开大学蒋廷黻教授的演讲:李鸿章因春帆楼受辱,发誓“终身不履日地”,这是他的“伤心之地”。数年后,他周游欧美,途经rb换船,可他不愿登岸,最后只好在两艘轮船间搭设一块木板。李鸿章病逝后,吴汝纶出使rb见春帆楼内李鸿章的座椅竟比伊藤博文矮半截,可见其受辱之深。

    时光飞逝,物换星移。李鸿章早已沦为冢中枯骨,伊藤博文也丧命哈尔滨街头。然而,在秋津奈绪的心中,这段血泪史,这股深仇血恨,永远没有完结,中华民族早晚要血债血偿。

    更深人静,他辗转难眠,甲午一役,中国民族错失了腾飞的壮举。北洋战舰,这个当年远东海军的霸主,居然败给了蕞尔小国rb中国输的五十载没有翻身之日。

    他记起了光绪帝挥毫写下祭奠邓世昌的挽联:“此日漫挥天下泪,有公足壮海军威。”

    远处传来怒涛狂啸之声,夜月孤栖,鶗鴂断肠。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愤,悄悄地记录下了此刻心中的万千感慨:

    “霜涛拍岸,思千载过往,生平偃蹇无成,问古今英雄归何处;

    秋风易起,登百尺危楼,岁月蹉跎有恨,但万里山河入梦来。”